这来回一捯饬空气里扬的又是沙子又是土。
梁北川被狠狠呛了口,他心里本就烦躁,当下更是没什么好声气:“别闹腾了,会有人来救你的。”
卫永嘉虽然家庭经历坎坷,但终究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细皮嫩肉,额头擦破一块就血流不止,不一会儿半张脸都染红了。
卫永嘉跟模样跟他母亲像了七分,长相偏阴柔,肤色挑白,抬眼看人的时候带着点躁郁的凌厉。这会儿脸上全是血,黑暗里一看还挺瘆人的。
卫永嘉阴着一张脸,胡乱拿袖子抹了把,对梁北川道:“过来,扶我起来。”
梁北川身上有不少擦伤,但这都比不过左手小臂传来的钝痛。他额头出了一层汗,只是黑暗里看不出来,现在连站着都费劲,哪有力气给卫永嘉当拐。
梁北川耐着性子开口:“别折腾了成吗?让我安静待会儿。”
卫永嘉恶狠狠地瞪他,目光带着未开化的凶悍,他一字一顿:“姓梁的你就好好抱紧关渠的大腿,有本事一辈子别落到我手里!”
这种小儿科的威胁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不流行了。
梁北川没力气跟他拌嘴,扭头就走。没想到他刚走出去一步,身后卫永嘉就咋呼起来:“你回来!”
梁北川恍若未闻。
手臂上的疼痛时时刻刻拨动着神经,未能实现的野心,对于现状焦虑,最后变成了难以纾解的暴躁。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卫永嘉又是从来不知道适可而止的人,再待下去梁北川恐怕就要打人了。
“梁北川,你站住!!”
这回卫小公子的声音有点抖了。
梁北川一直走到了和卫永嘉对角线方向最远的距离,哪怕隔了这么远,还是能听到卫小公子扯着嗓子骂他的回音。
梁北川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跟小孩一般见识,毕竟他创立畅达的时候,卫永嘉估计也就在上学前班;公司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卫小公子怕是连九九乘法表都不会背。
可感情上却难以接受,他用了六年时间去做企业,从创业团队的组建到打通商业渠道、建立企业信誉。畅达就像一个孩子,从二十年前呱呱坠地那刻开始,他一点点把它抚育长大,最后就那么被生生肢解开来。
世界是变化多端的,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最先吃螃蟹的那个能否活到明天,大多数的企业都是昙花一现,然后迅速衰落。
可毕竟意难平。
梁北川学过简单的应急处理,解下领带,草草固定了左手小臂。接着他又试了下紧急拨号,依旧打不出去。电量见底,屏幕闪了闪,自动关机了。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梁北川才察觉到整个空间里过分的安静----卫小公子不再咋咋呼呼骂人了,甚至连点动静都没了。
别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不过依卫小公子那造作劲儿也不是没可能。
梁北川虽然不待见对方,但也不想闹出人命,依照记忆,摸黑朝卫永嘉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