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要等死,只不过我这一身花容月貌的,死也要死得漂亮,你快点起来,要是我流血死了,我就让你死得比我更难看!”
梅芯抹了抹额头渗出来的冷汗,肩膀的灼痛更加厉害,她觉得眼前的东西都有点模糊,刚才那一声响,格外突兀,却不知道惊动了人没有,她有气无力的说:“我没有力气给你包扎。”
童远遥低头看了她一会,就像一个讨要玩具的坏小孩,眼里兴味浓浓,像是狩猎的人看着猎物,梅芯知道自己没有法子对付这个复杂而多变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顺服,拖延,忍耐,以及等待。
静默的忍耐,是她最大的本事,
而现在,她连等待都似乎等不久了,梅芯干脆闭上眼不愿意再去搭理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她反正快死了,用不着去伺候面前这个爷。
手臂处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痛,感觉到有人压住了自己的胳膊,这一下很猛,使得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挣扎:“别动,不想成干尸就别动,小爷我可难得做回好人。”
梅芯有些意外的睁开眼看着对方,童远遥此刻正拿着几根布条压制在她伤口上,不远处耷拉着件被撕扯开的衬衣,那是他原先穿在身上的,显然包扎伤口的东西是从这件衣服上取用的。
梅芯尽管常年忍耐这ròu_tǐ疼痛,可是这种被枪击的伤口还是让她难以忍受,她浑身汗出如浆,越发觉得面前昏沉沉的一片,这时候她的面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别睡,不然那可就醒不过来了。”
梅芯被扇醒了,可是很快就又陷入模糊中,她已经跟这个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家伙呆在一起很久,原本就消耗了她大半体力,这么大伤口这个时候没有昏过去已经是她极限,她也知道如果睡过去很可能醒不过来了,可是她现在巨大的疼痛和体力精神的压力,都让她快要到崩溃的边缘。
童远遥目光闪闪的低头看着她,他脸上喷吐的热气和嘴里的烟丝吐出来的烟雾萦绕在对方的面门,氤氲出一片朦胧的味道,有好一会那眼神深邃而有些意味不明,而这个时候他面对着的房间里唯一的窗台此刻正好一抹朝阳的霞光正破窗而入。
她细腻而略带疲倦的脸庞深深刻着隐忍和一种宁静,低头的时候带着无言的卑微柔弱,倒映在童远遥的眼里,也不知有意无意,连童远遥自己都没发觉,悄然在他心里磨下一道印痕。
七彩霞光把她的脸涂抹上一层别样的色泽,有些酡红的味道,像梦幻里的那个女人,卑微,弱小,单纯,隐忍。
而此刻,却面如金纸的躺着,虚汗浸染了她的发丝,几缕湿淋淋的发脚贴在脸颊上,像是几道刺目的伤痕,还有些沾染上的血污,那气息虚弱的就像随时都要随风一般逝去。
她若死去,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卑微的生命而有所改变,可是人心呢,谁的心里,会因此而埋下伤痕?
“喂,醒一醒,女人,别睡!”他又伸出手去扇了下她,只是这回下手不自主的轻了些,看她睁开眼,他把自己嘴里的烟取下来塞进对方嘴里:“吸一口,能提神。”
女人这时候像是有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恍惚,嘴唇哆嗦着,却下意识的吸了口,不过一会儿,那涣散了的眼神开始聚焦,依旧带着些失神的望着童远遥。
童远遥龇牙冲着对方笑了下,他那模样原本妖气十足,这时候的笑,却带着几分纯洁,竟然有种天使般的绝美。
梅芯静静看着他,嘴里却叼着根烟,这情形有点古怪,却又格外安宁。
沉默被外面突然划过的警笛声打破,梅芯的目光闪了闪,童远遥似乎看出来她的意思,笑笑:“别紧张,只要不从这里出去,谁也不会找得到我们的。”
梅芯涣散的眼神不掩饰几分绝望,只是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烟的关系,她清醒了过来,她安静的说了一句:“有吃的吗?”
童远遥显然有点诧异,他觉得自己够让人琢磨不透了,眼前这个女人好像比他还难捉摸:“嗯,你倒是还真能想得到吃。”
梅芯听得出他话里有讽刺的味道,这种时候,一个刚被男人差点强暴了的女人,和胁迫自己的人单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而且快死了,好像她这个时候还能问这么一个平淡的问题有点太脱线。
可梅芯一向都是简单的,她没有那个大脑去想很多事情,对于很多问题都是后知后觉,在她看来,其实生活理应简单得很,就像无论怎么样,只要没死,总是要吃饭的,她从小到大,哪一天不是在为吃饭忙活?
忙别人,忙自己,都是一张嘴罢了。
“你既然不想让我流血死,就不该让我饿死,没有东西吃,我很快就会因为营养不足而死的。”大量的流血使她近乎休克,这个时候又没有医疗救护,除了靠吃点东西来维持,恐怕她真的找不到法子维持生命。
童远遥既然给她包扎,想必并没有要她死的意思,所以她才会提出要求。
如果能活下去,总是要尽力的。
“只剩下昨夜那点了,你将就吧。”童远遥把昨晚留下的那点东西递过来,送到她嘴巴边。
梅芯没有选择,也顾不得形象,她用那个好的手臂勾着快餐盒,也不敢去问童远遥讨筷子,只能用嘴和手尽力把剩下这点肉和冷饭往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