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
莲九笙几乎有些的烦躁的搜寻,苏小昭拜托给他的究竟是什么?他现在应该在千机阁和苏小昭在一起而不是在这里找某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不免心浮气躁他正要放弃,折返回去,一阵气劲随着夜风呼啸却引得他转头,看到一身黑衣的万无常像融在了黑夜里一般,冷冷道:“这里。”
他几步跟过去,看到被平放在地上的卓小镯,浮躁的心被强压下来。原来,苏小昭拜托给他的是她。
万无常看着他,似乎明白到苏小昭不脱身只怕此人也不肯轻易走。
“你等在这里看好她。”说着他便转身没入夜色。
苏小昭的长发在夜空里扬起,散落随风。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栏外,卓惊弦单手扼住她的喉咙另一手拉住她不让她下落,冰冷的眼中依然找不到熟悉的温柔。
“还要反抗吗?你的确是个出色的密探,也许再过十年连我也不敢对你有所大意,但现在,你还没有能力从我手上逃走。还是要将你变得七零八落,才肯乖乖留下来?”
苏小昭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可她连一丝恐惧也感觉不到,甚至连对卓惊弦的憎恨也没有。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他只是想留住什么,却已经忘记了方法。
他只是……一个人,走了一段长久到令人心痛的路。
“那九爷就放手吧。”她平静的眼看着他,仿佛真的放弃了抵抗,“从这里掉下去,我就可以永远留下来。只要九爷高兴也可以把我制成尸人,那样,就是九爷要的吗?”
没有畏惧的眼,不挣扎,不妥协,到死,都不会成为笼中鸟。
二十年后,他所遇到的一双一模一样的眼。
也许放她走,她就会消失在尘世里。也许错过了,再也不会找到另一双相同的眼睛。可是他记得方瑾夜是怎么死的,他怎么能让二十年后的这双眼死在他手上——
苏小昭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指有一瞬间松动,只是一瞬,便有一支长针抵在卓惊弦的后颈。
“够了,卓九。让她走。”
卓惊弦未动,微微侧目似笑非笑,“师兄,这么多年来,你倒是第一次出手干预。”
“我放任你太久了。我知道你心里的怨恨和那些人对你的亏欠,才一直无视你所作的一切,但是已经二十年了,为此付出代价的人已经够多了。你没有权利再去伤害别人。”
他的笑容缓缓加深在月光下渗着妖异的气息,“你错了师兄,我的权利不是因为别人对我的亏欠,而是因为我比他们强。就如当年,我们的人生会被搅得七零八落,只是因为我们无力反抗,不是么。”
“——所以你要你手中的那个姑娘,也尝到当年我们的无力?”
“——你要她,跟那个男子被分开,也抱着悔恨度过她的二十年三十年?”
“——等她变强的一日,也将她承受过的,诉诸他人?”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跟卓惊弦说这么多的话?
原来跟他说话也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排斥,他还可以用着平静的语调,每一句都是卓惊弦的心所经历的。
他曾经无力保护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师妹,为此一面心生愧疚对他的报复一昧纵容,一面又不能原谅他所作的那些事。也许,他也做错了。
他突然一手去制住卓惊弦一手猛一拉苏小昭将她拉回来,卓惊弦本也没有让她掉下去的打算,但也没那么容易就让苏小昭离开。苏小昭被拉回来,卓惊弦也同时便还手,两人交起手来,苏小昭抽身而退,迟疑片刻不知自己该不该去手,万无常冷冷对她说一声:“走。”
她该知道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苏小昭转身奔向天梯,千机阁的夜像一个荒诞的梦,高塔直竖风车耸立在月光下投一排排参差的影子。
她忽然听到轰然的一声响,伴随着咔咔嚓嚓的机关锁链声,沉重,钝锈,回首间千机阁像洞开了一个尘封二十年的噩梦,里面的魑魅魍魉重获自由倾巢而出——
她看到高塔之上卓惊弦的逆影——如果她要走,那就自己逃吧。
从这黑夜的梦靥里逃出去,他不再追也不再留,就这样做一个决断。
“——小昭!”
莲九笙抱着小镯向她奔来,直推出一道气劲震开紧追在苏小昭身后的尸人,拉上她的飞快的跑。
尸人在树林里飞窜,不需要视力,不需要气味,本能的捕捉着一切活物。
一个荒诞的梦靥,没有边际一般延续……
“什么人在那里!?”
“哇啊!那是什么!?”
“是僵尸!?快救人!”
没有边际的延续,跑不到尽头的山林,直到整个人脱力,才在眼前的人影接应过他们之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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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呀,醒了呢~~”
欢快的嗓音,像小鸟一样有点吵,却很动听。
有阳光,有树,明媚而温暖,让人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活着。
苏小昭方要起身却徒然无力了一下,被那个声音的主人扶起来,“看来是虚脱了呢,不碍的不碍的,毕竟搬着个大活人跑了那么远——你是阿枭吗?我们找了你们一天了呢。”
她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机灵乖巧的一个姑娘,穿着万花初级弟子服,不待她发问便自己介绍起来,声音像知更鸟一样清脆悠扬,“我是驻在万花的密探潇潇,真是不好意思迟了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