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想了想:“我只是觉得吧。朱子说话太笼统,模棱两可,全是空言。心与理,瞎想是想不出来的,你得去接触历练。而且每个人都不同,非但是想法不同,自身际遇也不相同。我十岁时知道的理,与十二岁知道的理又不同,去践行自己认为正确的理就够了。”
王阳明默然思索,说道:“你的这套道理,我年轻时也有过。但还缺一样东西,你所认为的真理,有可能只是歪理,至理必须符合大道。”
王渊摇摇头:“治国安民,算不算符合大道?”
“算。”王阳明说。
王渊笑道:“我身在大明,有朝一日出将入相,治的国是大明,安的民是大明百姓。听说北面蒙古余孽年年扣边,我若想要治国安民,就必须扫荡蒙古。我的大道,却不符合蒙古人的大道,无数蒙古百姓可能会因我而难以为生。”
“此乃诡辩!”王阳明根本不入套,“治国安民,在大明和蒙古都是大道,实为真理不可辩驳。你想分清个人之差异,但人有差异,大道却没有区别。我们应该做的,是如何获得真理,以真理趋大道!而非个人歪理,个人小道。若你不知真理,便去践行己命,则能力越强,为害愈烈。”
“受教了。”王渊拱手抱拳,其实不以为意。
一番交谈,天色渐晚,王渊拜别离开。
当天夜里,王阳明翻来覆去睡不着,王渊那句“吾心即天心”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轰隆隆!”
电闪雷鸣,恍若白昼。
王阳明突然惊座而起,不禁一声长啸,自语道:“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