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又是一个那又如何?
许言武肩膀微微一抖,不知道想起什么,低下头开始沉默。
陆颖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谪阳就在门外了。
普智起身,向谪阳行了一礼。
谪阳一边还礼一边站到陆颖身边,向普智认真问道:“大师所言当真?”
普智握着佛珠,微笑着:“郡卿,好久不见。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尼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谪阳目光转向陆颖:“陆颖。”
陆颖苦笑一声:“谪阳,你不会也相信这个吧。”
谪阳知道陆颖一旦下了决心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比如花山内库,若非雷州那十一日的惨剧和谢岚的死对她打击过大,只怕拿什么来诱惑她都没有用。
他曾经想过,陆颖要蛰居山野也好,要争霸天下也好,他不过一生相随而已。但无论如何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险境中去。
“我宁可信其有。”谪阳语重心长地说,“我小时普智大师也曾说过,我此生不会外嫁,也不会内嫁,后来果然嫁给你。我相信大师不会轻易说出这么一翻话,她也没有必要大老远跑来对你说这么一翻话。”
也许是因为这次说话的人是谪阳,陆颖收敛了不耐。
可是,谪阳,嫁给我是因为你选择了我,并非是巧合的。
陆颖叹了一口气,转身向普智认真询问:“大师的意思是——我可能不会死在战场上,而是会齐兵俘虏,被她们刑讯逼供?”
普智微微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陆颖皱起眉头,耐心又问:“对大燕有否不利?”
普智继续摇头:“不可说。”
陆颖抿起嘴,心里开始冒火,斜眼看着普智一张老脸,又环视了周围众人,再叹道:“既然如此,何必多说。我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也许’放弃我要做的事情。生也好,死也好,被俘刑讯也好,我自会承担,不需他人心。”
众人自知道陆颖口中的他人指的是普智。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谪阳一听陆颖这样说,本来还打算好好劝说的耐心顿时被耗空,猛得转身向她厉声喝道:“你说不需要谁心!你的生死不需要**心吗,还是说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陆颖愕然一下,随即讪笑道:“不是说你。”
谪阳却被陆颖玩笑的态度激得新仇旧怨都涌上了心头,一拍身边的案几,情不自禁的用上了内力,只闻噼啪连声,案几顿时裂开,碎成了一堆木屑,案几上的茶碗也摔得粉碎,碎片散落满厅。
众人被吓了一跳,望着一地残破,不禁心里发毛:郡卿发火了,敏之——你好自为之吧,谁让你不管场合信口开河?
陆颖面对谪阳的怒火有点发懵:“谪阳!”
谪阳才不管在自己掌下化作一堆垃圾的东西,也不管周围众人是不是被反应,冲着陆颖怒啸:“什么你的生死你自会承担?你这种不把自己命当回事的态度算什么!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
“……总是这样,以前花山出事的时候也是这样,人都快死了——满脑子只知道给书院找接任人!现在又是这样!花山怎么了,大燕怎么了,少了你这个世界就毁灭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够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身边的人!!你这个样子让我,让我——”
谪阳闭了口咬着下唇,眼底赤红,口急剧地起伏,表情痛恨陆颖的像恨不得把她痛殴一顿才好。
这个男女颠倒的世界,这个落后愚昧的时代,他是为了什么才到这里,为了什么才一直忍耐?
他庆幸在一望没有边际的黑暗中,还能够找到一道属于自己的光,能够照亮自己的光。有这道光,他至少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理解他的各种“怪异”的想法和念头,包容他的各种“出格”的行为和做派。
也许,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他望着陆颖的脸庞,少女日渐成熟的五官,逐渐退去少年的青涩和清秀,仿佛璀璨四的光芒逐渐收敛为一束,光华明亮而不耀眼,混合进青年的成熟和雅致。偶尔不经意时,也许是眼光微转,也许是眉飞色舞,也许是低头发垂……之时,会挑出一股让人心动的别样神韵,就好像暗香一样,似有若无,如丝轻拂,挑逗得他的心躁动难安。
更有那些两小无猜的、暧昧纯真的,心有灵犀的,默默守望的,浴血相救的……日子,无法分割的点点滴滴,他与陆颖,已经认识十年有余,是彼此都无可取代的另一半。
可他的另一半心里排在第一位的,从来都不是他。
谪阳虽然子桀骜,但是遵循着这个世界的规律,在外人面前还是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主夫形象——像今天这样失控,几乎是前所未有,让众人也都吓了一跳。
看来平南郡卿发起火来还是少惹为妙,也不知道文弱的陆颖平常是怎么应付的,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夫郎,居然多数时候还是琴瑟和谐的样子,当真是难得。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一个恨得牙痒痒,一个眼神柔和却沉默。
普智首先清咳一声:“老尼旅途有些疲惫,烦请许山长帮忙安置一二。”
许璞适时把把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温和有礼的向普智一请:“大师请跟我来。”
众人都非常有眼色的各自找理由离开,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夫妻吵架,越拉越吵,这种闺房之争,外人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