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院中亲侍的丫头们这就意不平,一个一个娇滴滴:“公子,这一会儿可要催水来,洗过再看书,旁边打着扇子,一样不会觉得热。”
安公子身边不是环肥就是燕瘦,此时表少爷身边却是一个面色郁的人,颔下一丛山羊胡子,正用几手指不住的抚着,这个人是城里仅次于安家的富户金不换,姓金又会相古玩,他相中的东西从来没有打眼过,人人喊他金不换,本名倒是被人遗忘,就是金不换自己,也以这名字为本名,觉得这是一个好称呼。
“看看我昨儿说的话如何,劝你莫太贪,你手管的事情,竟然是件件都捞钱,日子久了总是会被发现才是。”此时是在一处酒楼的雅座里,外面歌女柔嫩嗓音不时传入这里,和桌上的菜香酒香混杂在一起。
金不换正对着张大林在循循劝导,他眯起眼睛,其实在打量张大林的面色:“你也捞了不少钱,就是自己扔崩一走,找个地方过日子,也算得上中等人家。”
张大林听不得“中等人家”这四个字,他沉郁地道:“几船麦子,从上千里外运来,可不是容易运来,现在要查,我这钱可就全打了水飘儿,”再对着金不换道:“沿途的路引,这钱可是你出的,就算你就不心疼,你也总得给我一个主意,把我的钱再拿回来才是。”
两盏五连枝的烛台一摆在酒桌上,一摆在一旁的彭牙鼓腿炕桌子上,把两个人的面色照的清楚。金不换对着张大林疼的样子一笑:“这路引钱当然是你给我,你敢不给我,我把你做的事情都揭出来。”
急急摆手的张大林面上是不耐烦:“金老爷,我们俩在这里一人一句狠话没有用,倒是赶紧地想个主意才是真的。你把我揭出来,你就不怕我揭你,我起这贪心,一多半儿是你的主意,不,”张大林认真的竖起一手指摇上几摇,这才道:“是你挑唆。”
金大换一阵笑声,笑过以后才兴味盎然地道:“你要是想玩,我还真陪你玩一把,就怕你没胆子。得了吧,张老弟,我说那些话不是为着你好?”
“就是因为你说的对,我如今做了,托你的福挣了不少钱,也给你挣了不少钱,是不是,”张大林想想自己与金不换勾结,也让他在生意中挣了不少的钱,当然金不换也给自己出了不少主意,张大林叹一口气:“今天我气的,你就没有看到那场面,我这个大管事的,挣这个钱不容易。”
表少爷端正的面庞上全是疲惫:“幸好祖母一直相信我,不然的话,就今天这一场,几个泥腿子,我就能翻船你信不信。”张大林吃的有几杯酒,酒意上涌,就是一通诉苦。
想要钱还怕翻船,金不换这样想一下。因吃酒吃的汗上来,金不换在袖中取出丝巾在面上擦拭过,这才假意儿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才是,要驶万年船,你有能耐不行,还得有耐子才成,你不就是想要一整个儿的安家。”
这酒楼是金不换的,从这里看到大街上,透过窗子上放下来挡小虫子的纱幔可以看到对面,对面是高挂着安记酒幌的安家酒楼。大家生意人,总有碰面的时候,张大林倒是大模大样的跑来和金不换喝酒,他也请过金不换到安家的酒楼上喝过酒。
在金不换的地方说话比在安家说话还要放心一些,此时张大林只是一乐,筷子挟起来一块骨头啃着:“我是想要,你有主意吗?没有,那咱们一起干看着。”
张大林嚼着喷香的焦骨头,不时用眼角对着金不换扫一眼,这位金老爷想当这城里第一首富想的太久,张大林有成竹,你总得帮我,今天没主意,后天要有,后天没主意,你明年得有。
“你这小老弟,倒是吃定我。”金不换呵呵一阵笑声:“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着急,不要太着急。今年这大雨,你还不肯减租子,看看你吃亏了不是,就是我的田庄子,也早就减了,你独木支撑到现在,我倒还佩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