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就像年老体衰之人的便不多不猛却淅淅沥沥没完没了驿道变得泥泞不堪车轮裹上厚厚的泥块车棚上到处是飞溅起的泥点精装活波的马匹也没了精神瞪着大眼望着前方高大的青色城墙。
五里铺进城出城官民停留休息的地方自十多年前鲜卑兵锋遥遥威胁过帝都外数百年来帝都没有遭受过战乱城外便修起了大批住宅这些房屋大都建在离城墙五里以外的地方这是因为朝廷有法令靠近帝都城墙三里范围内不准搭建任何建筑。
按照圣人之礼送别亲朋好友要离城五里重要的朋友师长则要送出十里于是有商人便在五里或十里处建起了茶楼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个集市帝都百姓也随口起名五里铺十里铺容易懂也好记。
五里铺最好的茶楼叫望都楼望都楼对面是个茶楼是茶楼其实不过是用竹和茅草搭建的简易茶铺茶铺甚至没有名字只用一个布片挑了个茶幌子平时也多是行商脚夫在这里歇歇脚喝口水稍微有点身份的便进了对面的望都楼。
于是两边形成鲜明对比望都楼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传来忧愁哀婉的曲调那是士族公子带来的歌姬唱的离别曲。而茶铺则热闹非凡老板和客人大声笑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人声音洪亮嗓门很大连带他的两个伙计也是大嗓门一开口不但响彻茶铺连对面的望都楼也能听见。
今天也同样掌柜的和客人大声笑着客人们大多是周围的老顾客彼此都很熟悉他们肆无忌惮的嚷嚷着调侃着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
但在这些闹嚷中门口的一桌却很安静由于生意比较好掌柜的在店门两侧也支起棚子各摆了一张桌子左边的这张桌子被几个军官占据军官们安静的喝着茶目光偶尔看看路上的马车。
马车就停在驿道上车夫就披着蓑衣安静的坐在车辕上秋雨斜斜的飘来蓑衣已经浸透可车夫依旧端坐不动这让这些军官不由感慨这还是商队吗这纪律就算比起鹰翎卫都强。
三个戴斗笠穿蓑衣的汉子跨着长刀从后面过来车队太长了商队便有几百辆大车再加上秦王送粮食的车队加起来便有七八百辆大车从五里铺一路排到十里铺去每到休息时鹰翎卫和他们雇的车夫便到一边休息商队护卫便承担起保护之责三人一队来回巡逻。
老板的女儿提着大茶壶过来殷勤的问要不要加水一个军官提了提然后让她给添上老板的女儿很麻利的倒水边问他们从那来?
老板女儿看上有二十多岁了随意梳了个髻子插了根木簪给他们倒水时不时瞟眼犀锋犀锋没有察觉随口答道从长安来。
“这天走这么远的路真辛苦。”女人笑道:“好好歇会这该死的鬼老天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怎么不等雨停了再走。”
“没办法有命令别下雨了就算下雪下刀子也得走。”边上的军官笑着他显然是第一次到帝都好奇的看着远处雨丝中的宏伟城墙长安是千年古城大周时便定都于此千年来不断修缮城墙高达十余丈全是青石垒成一眼看上去便是难以攻克的坚城。
可这帝都比起长安来丝毫不差甚至可能更强远远望去城墙至少十丈厚度还不知道多少城墙下面有芦苇随风摇曳显然那里有的不是河沟。
娘子正要继续桌上唯一没有穿军装的柳寒忽然抬手将娘子吓了一跳从车队那边跑过来一条穿着蓑衣的大汉大汉到柳寒面前站定柳寒吩咐:“每个兄弟一壶热茶哦给天娜她们也送壶香片去。”
大汉答应下来转身便进去娘子连忙追进去。
“柳兄瞧你这人带得比咱们鹰翎卫丝毫不差。”那个军官赞道刚上路时这些军官有些瞧不上商队可这一路走下来商队无论伙计还是护卫都让他们刮目相看。
无论走多久首先叫苦的一定是鹰翎卫的士兵一声休息士兵们便七歪八倒的或躺或坐可商队却不一样休息时必定有人前出探查有人向后放哨有人守马车有人巡逻。
若在野外宿营鹰翎卫就是简单的扎个营可商队却必定是六花营法明哨暗哨一丝不苟喝水必查水源吃饭时必定是五个人围着一个火堆。
走在路上没有人开口大声话整个商队静悄悄的紧急情况有哨声联络前后有传令兵快马奔驰。
这那里是一支商队扔掉货物就是一支军队。
若不是犀锋带着他们军官多半猜测这是一支有什么目的的军队。
柳寒叹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只好再次重复:“我们是走西域商道的这商道马贼众多伙计们养成习惯了看着就成了军队其实那有唉这些都是用命换来的每年商社都要死几个咱们挣的钱也就是卖命钱。”
犀锋淡淡一笑柳寒已经悄悄给他交了底他的商队是按照军队之法训练的伙计人人都能开强弓护卫的修为则全部在武徒以上他的近身护卫的修为则在武士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