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歇息,对太监谁来服侍自己,并不在意,除几个从小跟着自己的太监,别的太监,都是可有可无的人,换谁都无所谓。
“几时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开口。
“回皇上,已到申时了。”
皇帝只觉得浑身酸痛,那种无力感又再次冒了出来,这让他心情烦躁,再也坐不住,索性起身,走了出去。
太监默默跟在身后。
御书房所在偏殿一出,就能看到四周围绕着的一圈庭院,因皇帝下令不必清扫这里的雪,这几日来庭院内的雪,白皑皑一片,看着就很素净。
在下午难得的阳光下,与庭院的一些常青矮植白绿相见,十分漂亮。
按说,这种雪景,配上树木,会别有一番景致。
但皇宫内,只有少数区域可以种树,皇帝会待的地点,四周都不准种树,矮植也必须无法藏人的那种。
这是为了安全,但因此少了些趣味。
皇帝在这里住了这些年,再好的风景也早就看腻了,此刻望着雪景,只是发着呆,想着心事。
“皇后最近在干什么?”突然间,皇帝问了这一个问题。
默默跟着的大太监怔了下,才回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每日除待在宫殿内看书,没有干什么,或者说,除了偶尔看书跟一日三餐以及入寝等事,什么都不干。”
他没说的是,这位皇后娘娘连一日三餐都很简朴。
这问题,皇帝几乎每一年都会问上几次,而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这一次听到这样回答,皇帝很久没有说话,神情中带上了一点落寞。
“皇上,天寒,殿外不可久留。”太监等了会,低声说着。
皇帝点了点首,转身回去。
披香宫
“新平没被拦住,直接就出了宫?”听到宫人回禀,吴妃忍不住有点头疼。
“她也实在气性太大了些。”已经知道了在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对这个女儿的脾气,吴妃也有些后悔。
悔不该当初任由皇帝宠着纵着,而没有严厉管教。
但那时,皇帝刚刚杀了太子一家没多久,朝堂上也有着血腥弥漫,宫中服侍的人更清除了一批,吴妃那时也怕了,不敢去与皇帝对着干。
而现在,就是尝到苦果的时候了。
新平公主虽然荣宠一身,却得罪了很多人,就连蜀、齐二王,没有一个跟新平亲近。
吴妃有时也在苦恼,真有了新帝登基一日,自己女儿怎么办?
这有皇帝撑腰,跟没有皇帝撑腰,对一个公主来说,区别还是挺大。
但这些,多想无益。
她又不傻,自然不会为了讨好成年的皇子,去得罪在位的皇帝,谨小慎微,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才是她一直荣宠不断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一旁的女官劝着:“出宫了也好,皇上既是禁足了公主,早点回府,也是在履行圣意。”
“我倒不担心这事,只是三个月禁足,一晃就过去了,甚至都不必等上三个月,过年时,皇上必会额外开恩。”
吴妃叹道:“我只是想不通,皇上为何突然发这样的脾气。”
这才是吴妃最担心且不解。
虽说公主干政,往严重了说,的确被骂不冤,但以往新平公主在皇帝里求的事还少么?
那些事,很多比这事要更严重,都不曾因此被呵斥被禁足。
不过是求皇帝帮忙,让一个被误入了随行去西南队伍名单的太学生留下,这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无论是她,还是皇帝,想必都乐于看到新平公主将注意从辩玄身上转移,能让新平公主注意到的太学生,这已可以算是驸马预备役了。
真说起来,这还是好事一件,怎么就值得皇上大发雷霆?
不想明白这件事,吴妃难以安心。
“徐嬷嬷调查苏子籍,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思来想去,吴妃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苏子籍身上了,她问着面前的女官。
女官回话:“回娘娘,苏子籍身世清白,从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都一路顺遂,没有什么问题,苏家祖上三代更无作奸犯科之辈……只是……”
“只是什么?”吴妃就是一瞥。
“只是,去调查的人回信,说是苏子籍早在来京城前,就已经成了亲!”女官低头说着。
“什么?他已经有妻室了?”这事吴妃还真不知道。
她虽聪明,但更小心谨慎,且出身不好不坏,这些年培植的人手,也不敢轻易触碰不该碰的地方,所以自保容易,但在情报方面,的确不如野心勃勃甚至不惜冒险的那些人。
“按照资料,他过年才满十七吧,且父母已亡,这妻室又是从何而来?”
女官的头更低了:“娘娘,听闻,他的妻室是一个书肆老板的女儿,因书肆老板被奸人所害,他们之间早有婚书,为了能照顾孤女,就在发丧前直接拜了堂……”
“这么说,那个女子还没过孝期?”吴妃立刻抓住了这件事的重点。
“回娘娘,是这样。”
“那还好。”没有洞房,只是照顾孤女简单拜过堂,那就还没有糟糕到难以争取的地步。
而且,这应该也不是皇帝发怒的原因。
这种事,自己调查了才知道,新平估计还不知情,皇上应该也不会为此怪罪新平勾引有妇之夫才对。
如果新平真的非苏子籍不嫁,那也不是没有争取的可能。
但现在,新平真的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