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皇后看着玉娘叫自己几句话得脸上慢慢地涨红了心下也觉得快意又道:“我知道你年纪,圣上又宠爱你性子骄傲些也是有的,往日里才不同你理论。如今凌采女身子重你就担待一二懂事些才是道理。”
担待两字就得重了,玉娘眼中终于落下泪来,双膝跪倒在李皇后面前道:“妾并不敢。”
在从前乾元帝再宠着高贵妃横竖是往昭阳殿去的不在李皇后这里晃李皇后倒还忍耐得住只当是眼不见为净。可自打乾元帝将玉娘送来,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儿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乾元帝如今一个月里倒是有半个月是往椒房殿来的,可除了初一十五两日都是歇在玉娘那里。便是歇在她正殿的那两日,夫妇之间敦伦也是没有的,这几个月熬下来便是李皇后再宽和瞧着玉娘又怎么能顺眼只是碍着乾元帝偏宠玉娘素日话行事又温软挑不出大错来只得忍气。今儿好容易逮着了凌蕙有孕这个由头自然逼着玉娘将乾元帝往外推故此又道:“方才刘美人讲得也不错儿女缘这回事你只放宽心就是了哪里是你急得着的。”
她这话时倒是忘了自己十几年不曾有孕了话里话外的指着玉娘急于怀上身孕故此霸着乾元帝不放。玉娘素来娇怯哪里受得住这种话叫李皇后得都匐在了地上肩膀微微地颤抖显见得哭得伤心。
李皇后心下畅快到底是受出身所限且平日端着规矩惯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便道:“我今儿的自己回去好生想想罢。”玉娘低声答应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身来李皇后看着她脸上带着泪痕眼圈儿红红的鼻尖上都带了些胭脂色比之平日那副清婉模样更可怜些不由更觉刺目已忘了自己初衷不过是要玉娘将乾元帝往凌蕙那里推不免再教训几句:“谢氏你哭成这样可是我委屈你了?”
李皇后身为中宫皇后乃是君莫只是个妃嫔几句便是杖责了妃嫔也不能委屈了委屈那便是怨望真要扣了这个罪名便是乾元帝也不能保得她全身而退。
玉娘哪里肯叫李皇后扣她这个罪名当即又跪倒在地又将发髻上的簪环统统除下一头云发就散了下来披散在两肩含泪伏地请罪:“妾万死。”李皇后还待再一旁黄女官已端了茶来。李皇后了这回也口渴起手要去接却见黄女官对自己递过个眼色来倒是顿了顿黄女官这才轻声道:“圣上该下朝了。”
李皇后知道乾元帝素来偏心从前护着高贵妃一个如今是护着高贵妃同谢才人两个只得咬牙喝了两口茶才缓声道:“我也没着你什么你倒脱簪请罪起来可见是个谨慎的也只望你一直记得这份谨慎。去罢。”玉娘心头一松这才叩首道:“妾谢殿下不罪之恩。”这才起身。
玉娘谢罪时将发髻上的簪环都摘了下来都放在她身前的地上这时起身倒也不好自己捡的她随身的宫娥又在外头等着黄女官只得叫了个宫娥过来替玉娘捡了又看玉娘站着都颤颤巍巍显见得哭得狠了只得叫这个宫娥过来将玉娘扶出去。
李皇后瞧着玉娘脚下飘云一般地出去长发如一匹墨缎一般自肩背逶迤而下几可垂至地面又叹息了声转头向黄女官道:“你瞧她这副模样几句就哭红了眼倒象我委屈了她一般圣上看见了只怕又要心疼。如今我也不想别的了只盼凌氏争口气。”能借着身子将乾元帝拖住便是不能将乾元帝拖住好歹也要生个皇子下来乾元帝倒是答应了将孩子养在她的膝下有了皇子她还愁什么乾元帝爱宠哪个宠哪个去。
玉娘出得正殿就有珊瑚过来从椒房殿正殿的宫娥手上将玉娘接了那宫娥仿佛是个伶俐的因赔笑道:“殿下不过心疼皇子并没同才人生气。才人只管放宽心。”玉娘出来时正拿帕子捂着脸听了宫娥这话微微松手瞟了那宫娥一眼见她不过十三四岁模样眉目生得倒也俏丽双眼尤其精灵心上就有了计较扶着珊瑚的手就回去了。
回到殿中玉娘才将掩面的帕子扔开脸上带些泪痕眼儿红红的留在偏殿的秀云秀琴等看着这样知道是李皇后给玉娘气受了她们如今也算熟知玉娘性情不声不响地打了热水来服侍着玉娘净了面却不拿冷帕子渥眼睛只薄薄地施了层脂粉若是细看倒还看得出眼圈儿四周微红。又重梳了个反绾髻连着簪环衣裳一并换过模样儿就同乾元帝上朝前全不一样。
乾元帝回来时见着玉娘从头到脚都换过了装扮果然注意了打量了回见玉娘浅淡梳妆如明月梨花一般也就笑道:“怎么换了衣裳了倒也好。”玉娘一边奉过茶来一边道:“妾今儿在殿下那里见着凌采女脸色黄黄的想是才有了身子心上慌失了保养圣上不如去看看她罢圣上是万乘之尊有圣上在凌采女也就安心了。”玉娘这个模样又是无缘无故地这番话乾元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皇后在她跟前话了玉娘素来性子娇懦自己尚且不忍加以言辞皇后倒是忍心勒逼她当下就有些恼因叫:“昌盛。”
昌盛正在殿外守着听见乾元帝叫他忙跑了进来:“圣上才人。”乾元帝便道:“传朕口谕去御医院宣两个御医来服侍凌采女瞧瞧她身子哪儿不好了。”玉娘听着乾元帝发怒忙从他身边走开几步在昌盛出门前先跪在地上含泪道:“求圣上给妾一个体面今儿就往凌采女那里走一回罢。”着长长的睫毛颤一颤珠泪连串地落了下来。
乾元帝见玉娘叫逼成这样不由大怒待要发作就叫玉娘扯住了袍袖:“圣上就当可怜可怜妾。”又扬起粉面来看乾元帝她脸上妆容本就极淡叫泪水一冲敷着的薄薄的一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