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婶子闻声从房里走出来。
见两拔客了人在自家院里起来争执。不由有点尴尬地上前接口道:“上回夏夫人家的丫头可着实被惊得不轻,这个我是亲眼见到的,承宗,我竟一直不知是你家的狗惹的祸,你不是一向除了出门把狗带在身边,平日都拘管得紧,怎么会让它在前些日子乱跑惹下了事?既然有这档子事,赶紧给夏夫人陪个不是罢。”
那男子听了略微定了下神。
连忙冲着夏氏揖了一礼:“可能是哪日不小心让这畜生跑出了院子,才惊到了人,在下这厢给夫人陪礼了,今日还有事,改日定当登门陪罪。”说完这番话也不待夏氏再搭言,转身向赵亭告了辞,急匆匆地出院子带着狗走远了。
夏氏不好再拦。
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出了院子,搂着怀里的女儿。
只觉心里异常的不痛快,面上当时便带了几分不愉之色。
卢婶子见了忙招呼着她进屋。
瞥见她身后立着的吕夷简,带着笑问道:“这不是简哥儿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在京里进学总也瞅不见回来,这次回来乍一瞧着却是比原来长高了不少。”
吕夷简微笑施了一礼,说道:“卢婶婶好。”
眼睛却担忧地瞥着他娘怀里的妹子不放。
“都进屋说话罢。”
卢婶子笑着再次招呼道。
“你把你的妹子先送回家去罢,我瞧着她可能又有些惊到了。”
她把怀里的女儿递到夷简怀里,掩下心中忧虑,吩咐他:“等到了家哪里也不要去,好好的陪着你妹子,娘在你卢婶家里稍坐一阵子就回去。”
“知道了娘,放心罢,我会照顾好妹子的。”
他搂住怀里软软的发着抖的小身子,镇定地回答。
“当家的,那你把两个孩子送回家罢。”
卢婶子见状冲自已丈夫说道。
又转头对夏氏苦笑了一下:“你看今天这事弄的,好端端的又让孩子受了惊,我原本是真不知道惊到小明月的那条狗,居然是孙承宗家的。平日我家与他也不是很熟悉,总归是一个庄上的认识罢了。不过他今日过来忽然要租用我家的骡车,而且用了自家20亩田地做抵压,还给了丰厚的租车银钱。我正有些奇怪,这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人,一出手还挺大方,不想竟然这么巧,偏在这时候让你们碰在一起了,还吓到了你家的丫头……。”
吕夷简无心听她与夏氏的唠叨,只抱着自家妹子,在赵亭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返回家。
赵亭在把他们两兄妹安全地送回家后才离去。
他把明月轻轻地放到床上,拿了个垫子让她靠着。
“你觉得怎么样了?身子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与哥哥说,不要害怕,咱们已经到家了。”他把声音尽量放柔和,问着被放到床上的妹妹。
明月做了几次深呼吸,倚在床上过了一刻,已是情绪镇定下来。
她带着苦笑回道:“我没事,哥哥,你不要担心,就是乍一瞧见那条狗,吓了一跳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上辈子活了快三十年,就从未怕过狗。
但是刚才在见到那条黑狗时,忽然从身体的每一处涌出来的深深恐惧,一下子袭遍全身,竟然一时不能控制自已及时冷静下来。
可见这个身体当初被惊吓的时候,在心底留下了多么深的印记!
在换了灵魂之后也不能消除这种深到骨子里的恐惧感!
这时她才发觉自已不知不觉已是汗透重衣,四肢也软绵绵的使出上力来。
吕夷简心疼地找来一块干净的帕子。
给她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说道:‘那条狗就是当初蹿进咱家屋里吓到你的黑狗罢?瞧你只不过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有我与娘在你身边,还怕成这样,当初你独自一人在屋里时,定然更是吓坏了,要不也不会后来惊得多日子不能开口讲话。明月,这回你不要怕,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别说是一条狗,就是再多,也定叫它们不能碰到你一寒毛的。”
“要不,你先躺下睡上一会儿,哥哥就坐在这里守着你,一步也不离开,可好?”
他柔声哄着她道。
“我不想睡,方才惊出了一身的汗,怪不舒服的。哥哥,我要洗澡。”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她觉得自已居然被一条狗吓成这样,也实在太丢脸了!
虽然是这个身体的潜意识在做怪,但当时竟然控制不住发抖的身子,与惊恐的情绪,让她觉得也太挫败了。
“你想洗澡?好,哥哥给你烧水。”
他起身把身上的衣裳换了一件,穿上平日劈柴穿的布褂子,挽起了袖口,在厨房的地上放好一个小凳子,让妹子坐在上面。
他则动手把灶上的火引燃,锅内加上水。
再逐渐往灶里加着木柴。
只一会功夫,锅里的水渐渐发出了响声,冒出了缕缕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