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昱看在眼里,悄悄红了耳根,哥哥嘴里的语气,他曾经听到过,什么时候呢?哦,想起来了,那次老爸为了他和人动手,伤到了腰,他老妈就是用同样的埋怨和小心为他爸推油的。
更不由得记起他那个被人贴上基佬标签的好友,被人打掉一颗牙,还能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拨云见日的对旁人笑——
去他妈的同x_i,ng恋,老子就是爱他了!
宁昱像重活一遍,从心里感到豁然。去他妈的同x_i,ng恋!就是两个相爱相傍的人,仅此而已。
他们进屋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人,宁爸坐在木桌热汤的氤氲头里,点了一支烟,他身上有外头带回来的凉风气和一点洋紫荆的味道,风尘仆仆的,显然刚到家。
看到他们回来,他一口把烟吸到根上,宁妈端菜出来:“都回来啦,过来吃饭吧。”
五双筷子,两瓶没有标签的老白酒,不是喝酒的酒盅,桌上摆了一双饮茶才用的玻璃杯。
“爸,我陪您喝一个。”宁奕动手去拿杯子,被他爸喝止,“你别碰,今晚,就我和小关喝两杯。”但他声音并不大,但兴许是那身带了寒气的衣衫,还有他不苟言笑的脸,连宁昱也放了筷子。
关泽脩抬起杯子:“好。”他笑说,“我陪叔好好喝一个。”
老旧的酒瓶一打开,就是一股浓重的酒香,宁家两兄弟同时皱皱鼻子,光是闻闻味都要倒了,宁爸连着跟关泽脩干了三大杯。
“在g城,多亏你照顾阿奕了,这一杯,我敬你。”
“我干杯,您随意。”关泽脩一点不含糊,仰头就是把第四杯干了。
宁妈看不过去,夹了两个大红虾到他碗里,劝声:“小关,先吃菜,空着肚子喝酒伤胃。”
宁奕也赶紧为关泽脩夹了一筷子沙姜j-i:“吃啊,你喜欢的。”
也不知是不是喝得猛了,关泽脩的黑眼睛特别柔软地瞧了瞧他,笑了,他甚至很听话地吃干净母子俩夹到他碗里的菜,又擦干净手开始剥虾。
饭桌上,宁昱说了些逗趣的事儿,气氛一度又热络,宁奕笑着,没觉得什么奇怪的,将关泽脩剥完送到他勺子里的虾都吃了,又习以为常的,把他盘子里咬过一口的肥r_ou_送进自己嘴里。
“怎么了,干嘛停下,后来呢?”他不懂,怎么突然的,大家都不说话了。
喀的一声,宁爸用牙咬开一瓶新白酒,关泽脩什么都没说,把被子接了过去。
“宁奕和你,住在一块么?”也不晓得他哪儿打听来的。
“啊,对,他家离警局挺近的,房子又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就腾我一间房。”宁奕急着抢白。
“我没问你,我问他!”
“是,宁奕现在,跟我住。”连干杯都省了,关泽脩举了举手,放下一个空杯子。
“还真是麻烦你了……”
“叔……”关泽脩摁住杯口,拦住宁爸倾泻的酒瓶口,“你喝得够多了,剩下的,我敬你。”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酒瓶到了他手上,没有用杯子,关泽脩对嘴,咕咚咕咚,整整一瓶白的,瞬间没了影。
“我是小瞧你了。”关爸拢了拢衣服,挺直身杆站起来,“还能走么?”他问关泽脩,“能走的话,陪我出去醒醒酒。”
“爸……”宁奕想去追,给他妈叫下:“阿奕,过来,帮妈把池子里的碗洗了。”
龙头就那么一直放着水,也忘了要关,宁奕心神不定的,对着看不见人的窗户外头张望,一个碗在手里,洗了又洗,就是放不下。
“我来吧。”宁妈在儿子身边,轻轻摁下水龙头,“别看了。”她对儿子说,“你总得给你爸一个机会,了解了解他。”
噗通,池子里压开一朵水花,那口握在宁奕手里的碗,荡荡悠悠,沉到了池底。
“妈~~”颤颤巍巍的,宁奕僵硬地扭过头,他的嘴唇也哆嗦,张了几次,想问你们都知道了?可就是怎么读说不出口,还是他妈妈笑着替他解围,“你啊,从小就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小时候,你弟弟才咬了一口你的面包,你就不肯吃了。”
“你就是这样。”横竖都说了,宁妈干脆把宁奕自认为藏的很好的事都说开了,“以前谈女朋友,都到家门口了,也不敢带上楼,每次都偷偷摸摸的,沿河岸边上,和人家牵个手。”
“你爸不想你考警校,你就背着他报了g城的学校,在同学家住了一个星期不敢回家,非等通知书寄到家里了,你才回来。”
“就连你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都要找颗树,躲起来生怕人看到。”
“妈!”宁奕涨红了一张脸。
“好,不说。可是阿奕,你想好了吗?人生那么长,能遇见那么多人,你真的……喜欢他?”
宁奕鼻子发酸,挺男子汉的背影,颤抖得好像要从一片叶脉上抖落的露珠,他不想说一些会让他妈妈伤心的话,可又没法骗她:“喜欢。”脸上,身上,都火辣辣的麻,宁奕无地自容,又倍觉轻松,“妈,我们是认真的。”
“儿子,妈信你。”宁妈好像哭了,又仿佛在笑,“妈没有别的要求,小关这孩子不容易,你要是决定好了,就……好好待他。”
龙头再度打开,哗哗的水花飞ji-an到他脸上,分不清楚是自责,还是高兴,他像个十四五六的小男生,猛得生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