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百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待尘气散的差不多,这才走了进去。他到了里间有一打量,这才看到还有几张兽皮歪七扭八地挂在了墙壁和屋顶,那些皮子不外乎取自山中野猪野虎的身上,想来当年的屋主人在打猎上颇有天赋。沈百翎仰着头看着屋顶那张兽皮,暗暗感慨:这屋主人莫不是只野猴子,也不知这张虎皮是怎么挂上去的?
沈百翎在屋中转了几步,随手在炕上一抹,只见手上沾了薄薄一层土灰,也不知这屋子多久没打扫过,想来便是曾经有人居住,现下也已不在了。
黄山之中,靠近太平村的青峦峰上忽然出现疑似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木屋……沈百翎几乎不必细思,就已猜到这必然是云天青和夙玉曾经隐居的住所。屋中狭窄,他转了一会儿便觉没什么可看,脚步在也外间自然而然地停下,目光落在了屋中的火炉上,他心中暗思:青峦峰上并不寒冷,云师弟和夙玉何以要用这么大的火炉?但这念头在脑中不过一闪便已有了答案:啊,莫非是夙玉她……她本就是阴命女子,又练了那等阴寒内功,后来又没有玄……没有那人在她身旁抑制寒气,长此以往体质自然会越变越弱,寒气侵入体内便会变得十分畏寒……云师弟那般爱重她,自然舍不得她受苦,才找了这么大的火炉替她取暖,说不定正是因为寒气入体难以治愈,他们才年纪轻轻就……
他在屋中看了又看,又想:那又是何人将他们住过的屋子弄成了这副模样?莫非在他二人死后有人闯了过来,看屋中没有财物十分生气才故意捣乱?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只得转步出屋。四处顾盼时,他忽地又想起山顶还有个黝深的石洞。一切的事故都是自那里而起,既然来此自然要去看上一看,想着沈百翎脚步一顿,转而向木屋左侧走去。
愈往那边行去,溅水声响便愈发清晰。那木屋和三棵古松在山顶的一处高地上,他自左侧绕下来时竟还发现了几块碧石草草堆砌的石阶,走了下来一看,依旧是那块大石,石后流淌出的水流澎湃有声,比之当年似乎又汹涌了许多,河水上还平添了一座石桥,虽说是依着当年水中伫立的几块碧石建成,到底有了人工雕琢的痕迹。沈百翎看到便知,这和那些石阶一般,只怕又是云师弟的功劳。
走过石桥,便看见那片齐腰深的草丛中多了一条土径,直通向不远处的石洞。小路并不宽,只容一人走过,但其上的野草竟给拔得干干净净。沈百翎看在眼中,心下暗自生奇,若是说云天青活着时曾日日前来打理,他死后必定也会野草复生,绝不会仍留一条路在这里,可若不是他,又会有谁闲得无事跑来拔草?
他心中嘀咕,脚下却未停,一径走入石洞。那洞中仍是九转十八弯,不过几转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沈百翎轻轻打了个呼哨,春水剑应声而出,剑上发出的莹莹青光将石壁照得十分明亮。他依着模糊的记忆向左边的山洞走了几步,借着剑光向前打量,忽地咦了一声。
只见山洞上竟凿出了一道拱门的形状,只是厚重的石门大敞,全然不曾起到遮挡的作用,里面黑黝黝的也看不清情况。沈百翎心下疑惑越来越浓,引着春水剑向门内走去,渐渐越走越深,终于到了幼时曾去过的那个大石洞中。他甫一踏入其中便觉寒气逼人,虽然洞中曾经藏着的水灵珠早已被取走多年,但那股寒气竟还如当年一般冰冷彻骨。
沈百翎手指向空中划了个弧,春水剑便灵活至极地在上空兜了个大大的圈子,洞中景象自然被照了个清清楚楚。他一看之下,更是吃惊,暗自庆幸不曾多踏出一步,否则便要绊个半死。只见地上堆满乱石,好似曾发生过地动一般,寒气最盛之处,乱石简直要堆起了一个小山包。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小心翼翼地迈过一块块乱石,在洞中能落脚之处细细查看,果然在一块乱石下找到了一张破损的符纸,再一细看,那黄纸上可不正是云天青那漫不经心的笔迹,画的正是琼华派的召灵符,其上残留的灵气兀自不弱。他略一感应,便点了点头,心中赞道:想不到云师弟下山之后竟有如此进境,当年他在昆仑山上时,每每被玄……被那人的符灵挡在屋外怎么都进不去,只能气得跳脚,如今竟也能召出自己的符灵了。
既然召出符灵看守此处,想来这洞中自然藏着对云天青十分重要的物事,只是不知是谁竟破了他的符纸,还将这洞府弄得乱七八糟,那件宝物只怕也被……
沈百翎微微一叹,不再想下去,最后看了一眼这破损不堪的石洞,转身朝外走去。春水剑清鸣一声,跟了上去,青光渐渐隐去,洞中又恢复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