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的拳头紧紧地攥着,他甚至能听见指甲陷进肉里的声音。良久,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眸,他盯着掌心那几个深深的甲痕看了一会儿,嗤笑了一声,喃喃地道:“……至少,让朕见你最后一面!”
在无人的大殿里,玄烨闭着眼睛再次靠进龙椅,只是那眼角睫羽间闪动的泪花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ps:《大清会典》载:“凡夕月,每年秋分酉时祭;遇丑、辰、未、戌年祭,余年遣大臣摄祭,玉用白璧,礼神制帛一,色白,牲用太牢,乐六奏,用光字,舞八佾”,也就是说在中国的生肖年中,凡遇牛年、龙年、羊年、狗年,都由皇帝亲祭,其余年份都派遣大臣替为祭拜。
清代皇帝祭祀月神的地方在今天的北京阜城门外。
第67章
中秋节过后不久,成德便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家书,信封上是他的阿玛明珠的笔迹。
成德于遂闲堂的书房中拆开信封,原本满脸微笑满眼期盼却随着跃入眼帘的字迹增多而黯淡了下去。犹如当头一盆冷水,顷刻便冰寒入骨。
明珠在信中言——‘他’似已放下心结,对汝之事淡漠如常,汝或可安心回京……
安心回京……成德怔怔地盯着这几个字,浑身的力气仿佛在那一刹被抽离一空,就像是此刻空茫的脑海一样,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这是说,是说他已经放弃了吗?在数次催促无果之后,他最终放弃我了?再也不耐等我回去了么?不知怎的,这一刻成德明明感到眼框酸涩却流不出一滴泪来,明明胸口疼得无以复加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地明了自己对玄烨的渴求。他空茫的双眸盯着眼前的一切,却又仿佛置身事外般对一切无动于衷,直到一阵秋风抚入将他手中那页信纸吹落,他才渐渐回过神来,颤着手自书案下番出之前写好却因种种缘由至今未能送出的那封信,那是他写给玄烨的信,信上那首木兰花词的字迹依旧清晰苍劲,字里行间的真情依旧浓郁热切,却似乎再也无法打动那个人的心了。
成德跌坐入椅子里,那信便顺着他垂下来的手飘落在地。
从朝阳东起到日暮西斜,未几已黄昏。成德就这样坐在书房里,仿佛时间的流逝已与他没有关系,世间的纷争也离他远去,他茫然不知自己这般苦心到底为何,那最初的缘由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玄烨,我怎能就这样让你远去?那高处之寒我又怎忍心让你一个人承受?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总要想方设法再次回到你身边,只是,请你再等一等,等一等……
时光飞逝,转眼月余。
十月的初冬,京城里又出了一件举国瞩目的大事件——便是紫禁城里那位高高在上,年少英才,神武智昂的皇帝陛下竟然莫名奇妙地病倒了。且这一病竟来势汹汹,已到了卧床不起,太医院也束手无策,皇上已经一连七日无法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