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何等代价,他印瞳这般理智的人口中说出的话,何时变得这么不理智了?
看着狸儿不说话,印瞳再度皱眉:“允,还是不允。”
狸儿垂眸:“你本该当你的大漠之主,本就不该出来找我,现在你抛下整个大漠,只是为了一个狸儿,值得吗?”
“为了一个狸儿放弃整个大漠,值得。”印瞳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心虚,说这话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瞳孔直视狸儿,狸儿被他说愣了,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为了一个狸儿,抛弃整个大漠都值得。
一阵风吹过,两人的耳旁都有风呼呼的刮起,黄沙飘起,却不曾砸在这两人的身上,这黄沙就如同狸儿此时的心境一般,一点儿也不平静,波涛不断。时间过了,狸儿依旧没开口,印瞳原先凌厉的表情尽失,眉宇间的戾气也消失不见,瞳孔依旧那么深黑,只是其中的傲气散空,转瞬便是些微哀求。
狸儿不知自己是否看错了印瞳的神情,可他此时眉头放松,眼皮下垂,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了,竟然让自己心里跟着一起疼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黄沙中僵持了一段时间,印瞳终于动了动嘴唇开口,声音竟然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你……别不说话啊,说些什么吧。”他看着狸儿,眼神中的哀求更深,声音却越发的颤抖:“我印瞳,骄傲一生,从未对任何一个人低声下气,我生来便知道自己是成大事的人,也从未有一人能够如此牵动我的心绪。我看似自傲,其实何尝不自卑呢,害怕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害怕属于自己的人离我而去,那日早晨醒来,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害怕了……”
“害怕了一整个白天黑夜,可终究等不来你,狸儿,当上大漠之主的这三天,我过得一点也不快活,一点也不。所以我才找了小饭,让他拿出可以让人假死的药,摆脱这个原本加在我身上的头衔,抛开一切身份只是为了可以出来找你,其实从始至终,没有一件东西属于我,就连你也不属于我……你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想走便可以走的悄然无声,我连发觉的机会都没有,你只给我留了个担忧,我强势,我自信满满的让你和我在一起,你的安静让我没把握,或许,你从来就没有对我……”
狸儿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前摇头,否认印瞳胡乱猜测,他从不知印瞳心里是个很害怕失去的人,如同自己一般,只是他和自己不同的是,自己只会逃避,而他却故作自信的让自己承认其实一切都和自己所想的一般平稳。
“你知道的,我对你……你知道的。”狸儿说,他伸出手:“印瞳,若你想好了我们身份悬殊,想好了那生生世世的代价,我愿允,若你只是一时冲动,便别牵我的手。”
印瞳看着狸儿的手,没有伸手过去,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犹豫看在狸儿眼里,狸儿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些冰冷:“只要你想清楚,还能找到我,我狸儿自愿达你心愿。”狸儿此话一出,转身欲走,黑色的鹰飞到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印瞳站在原地挣扎许久,狸儿也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印瞳的作风,他想来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的人,只是现在的情形,不允许他回头。
“狸儿,我告诉你吧。”
狸儿回头,看见印瞳消瘦的身影站在风口中,他真的瘦了,瘦了许多,或许小饭那药做的太逼真,以至于他身上真有不少器官在衰竭,不然怎么如此单薄。
“入漠都皇城,我便看见了,世代帝王的寝宫里,都有一副传下来的画像,上面的白狐是你,落款卫鉴,我不想你看见那幅画,便让人早早处理,带着你在皇城中转了几圈。只是没想到皇城禁地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满满都是你狸儿的画像,有笑的,有不笑的,统统都是他卫鉴画的。原来两百年前的狸儿并非单相思,他卫鉴同样对你抱着那样心态,只是他是大漠之主,不允许身边有任何流言蜚语,所以他孤独一生,他在一幅画上题字,知道你狸儿三百年一沉睡,消除过往,那时他轮回转世,你们早就忘了对方,重新来过。”
说到这儿,印瞳冷笑一声:“多可笑,多可笑!只要你狸儿呆在我身边一天,便不会是他卫鉴的人,连半分关系都没有!……可是你走了,你竟然……走了,连张书信都没有,卫鉴的话便在我脑海里不断重现,我害怕有朝一日你会遇见转世的他,我害怕有朝一日转世的他会对你抱有情谊,我都害怕。”
印瞳看着狸儿的双眼,只是他的怕从不说出口而已,那些都是脆弱的人才会表现出来的,而他生来便不允许有脆弱,可不脆弱,真不会害怕吗?他怕了,所以他放弃了大漠,放弃来之不易的大漠之主,让印瞳只存在大漠的历史中三天时间,便让枭寻着狸儿的踪影找到他,一定要在卫鉴之前找到他。
狸儿同样看着印瞳,他从不知两百年前卫鉴对自己也有心,他从不知卫家的皇城中挂满了竟然是自己的画像,只是这话从印瞳口中说出来,竟然让他有几分嫌恶,嫌恶那些画像让印瞳脆弱不堪。
“知道这些的你,还允不允?”印瞳问。
狸儿嘴角勾起个不起眼的弧度:“你可知,大漠狐狸的愿望,从来都是一愿还一愿的?”
“那你那一愿,又是什么?”
“有朝一日,若你转世,若我沉睡,定要在卫鉴之前找到我。”狸儿此话一出,印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