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该硬了啊!”
“果然是公主吃的饼啊!”
他们看到外面天黑了,就把凉了的饼和汤,还有盐菜和酱都放在殿门口才离开。过了一会儿,殿门打开一条缝,一个黑影躲躲闪闪的出来,好像怕被人看到似的,端着食案就飞快的退了回去。
“阿乔,来吃饭了。”
一个头脸上都蒙着布的侍女一跛一跛的走进来,她把食案放在冯乔面前。
冯乔也遮住了头脸,她的头发大半都烧没了,用了药以后,新长出来的头皮却不再长头发,不管用了多么好的发油也没用,剩下的头发也很快变白了,现在不管是谁看到她,都会以为她是一个老人。
她拿起一个饼,撕开泡在汤里,她的嘴唇也烧坏了,虽然现在伤口长好了,但嘴再也闭不住,口水不停的流下来,牙也渐渐变坏,去年掉了好几颗。
她现在连饼都吃不动了,只能泡在汤里,泡软了吞下去。
饼一撕开就觉得好像比较软,她愣了一下,试探着尝了一口。
侍女惊讶的看着她在慢慢的嚼那块饼,连忙从食案上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真好吃!这饼真好吃!”
冯乔放下饼,“……做饼的役者换了一个人吗?”
侍女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从那时起,她现在每天喝着冷汤,吃着干硬的饼,因为不敢再用火炬和油灯,她连自己每天吃的东西是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吃到嘴里以后再去猜。
而且,她不觉得现在还有谁会来害她们。
所以她只顾自己吃着,一口都没有给冯乔留,说:“你管他们干什么?如果原来那个役者死了我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饼,我咒他为什么不早点死!害我白白多吃了三年的硬饼!”
冯乔把自己手里那一块也给了侍女,侍女毫不在意的都拿过来塞进嘴里。
她没有生气,她们在这里相依为命,这个侍女现在还肯服侍她,她是不会生她的气的。她已经是这里仅有的那几个还保留着理智的人了。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其他活着的人都在恨她。
冯乔现在已经不知什么是白天,什么是黑夜。所以她一直坐在殿门口,等役者来收回食案。其他人吃完了以后把食案都拿回来,看到她坐在这里也不跟她说话,就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站在窗前,天边的漆黑中仿佛突然有人注入了一股青色、红色、紫色,一道道瑰丽的色彩出现在天幕中,就那么一瞬间,美得让她心神都为之所夺,然后就像假的一样,这些色彩都消失了,变成了惨淡的白色,黑夜褪去颜色,白色的光越来越强,她看到了自己放在窗户上的手,刚才在看到那样的美景时,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放在上窗户上,想推开它——
那只手是人的手吗?扭曲的关节,红红白白的皮肤,上面还有一颗颗肉瘤一样的东西。
她迅速把手收回来,避到了阴影里。
阿病昨晚上跟大家说得太久了,早上就来晚了。他们匆匆过来,把放在门外的食案上的碗碟都收起来,也来不及把食案收回去打扫清理,直接就把新的食物放上去,上面的汤还有一点点热。阿病把碗托在手里,不停的吹气。
“昨晚的饼……是谁做的?”
门里突然传来一句话,吓得阿病手一抖,碗就摔在了地上。
他看到窗后有一个人!看不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