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养(七)
作者有话要说:
西岐而今的居民大多数都是从外引入的流民,而本地的居民不是女人就是年老或年幼者,无论是哪一种在这战争的y-in影还没有消散的时刻,都不愿意轻易地踏出家门,去街头看一看这片土地曾经的女主人离去的一幕。而那些流民心中只会感激好心收留他们的殷姬,也只会将她当做周地的女主人,至于其他人只是一个象征“姬昌的妻妾”的符号而已,现在他们忙着建设家园开垦土地,哪里有空去理会一个女人的消失?
因为这些原因,太姒坐着马车离开时并没有多少民众夹道观望,只有零散的一些人领着顽皮的孩子,站在路边凑热闹。
伯邑考站在寥寥无几的人中间,看着载着母亲的马车消失在城门之后,心中一阵怅然,若有所失,仿佛记忆中最沉重的那一部分也被那辆马车承载而去一般。
伯邑考轻轻地低下了头,看着脚下被碾压平整的道路。而后他抬起头来顺着这条大道朝它延伸而来的方向遥遥地望去,然后目光缓缓地转动,触及道路两旁的屋舍。
这些屋舍的门户大多是关闭着的,有些人家门前还摆放着白色的花朵。在烈日的暴晒下,这些祭奠死去者的花朵阉阉的,早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而那些门户大开的人家却充满了生机,因为它们已经换了户主,远道而来失去家乡的流民已经着手建设起新的家园。伯邑考从他们脸上虽然看不到笑容,只能看到满满的疲倦,但是他知道这种疲倦是带着满足的,未来总有一天这一张张疲倦的脸庞会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毕竟在其他地方,流民被抓捕后极有可能就会变成城主的奴隶,甚至惨遭杀害。而在西岐他们却能安生地度日,虽然要靠赊账才能得到一份土地,但是只要勤恳努力几年就能将钱款还清,然后他们就能得到官方正式的认可,成为“真正”的西岐之人。
对于这种变化,伯邑考心头有些感触,却并没有快乐,因为那些关闭的门户很清楚地告诉自己西岐战败,所有青壮男丁被充为奴隶的现实,更昭示着不久的将来周人的血脉就会断绝。
这一刻,伯邑考忽然想要憎恨纣皇,憎恨这个人的虚伪与凶狠——他通过冀州断绝了西岐的血统,却又通过殷姬母子彰显了他的“仁慈”与英明。
但是就像当初金甲攻占昌州时在耳边威胁自己的话一般,在西岐无情地攻击别人时,任何一个周人都失去了指责别人毁灭自己家园的权力!
当初姬发起兵,一路向东而战,非是只遇到了冀州一支阻碍力量。起初他还能顾及着“仁慈”的的名声在攻破对方城门后依旧极力笼络对方,使对方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助力。可是不久之后他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凶残起来,一切都只求速战速决,也不再耐心地对待打败的对手,而是一番抢夺后便肆意地杀虐,而后迅速地渡过黄河,冲向冀州。
简直就像有什么在催促着他前进一样!
伯邑考在离开昌州之前曾去过一次矿坑,在那里竟然见到了一个姬发的随从。从他的口中伯邑考得知了姬发前后变化的原因,竟是与纣皇有关!
根据那随从所说,姬发是在听闻纣皇被天雷击中、重伤不愈的消息后突然变得十分急躁,想要趁着大商民心难定时尽快攻入朝歌占领皇宫。
随从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伯邑考却联想到了自己脚伤的那夜,纣皇对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