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叶旷突然说:“睿叔,我还想去桃花庄玩。”
叶思睿有些头疼,经此一事,冷郁虽未被抓进牢里,却也罚了不少钱,一经传出,再无多少人敢去桃庄了。“你还想去找桃花源不成。”
“嗯!”叶思睿眼睛亮晶晶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桃花源记的结局?”
“记得!”叶旷回答,“那个人做了标识离开,禀明了长官,回去沿着标识找,却找不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叶思睿语重心长地说:“若人人随时都可以进到桃花源里,那里面的人还怎么避世生活呢?那么美好的地方,就应该珍藏在记忆里,在心里怀念才会更美好。”他看了看叶旷已经系到腰上的荷包,又说道:“人也是。”
叶旷若有所思。
“大人!大人!京城来人了!”门外响起呼声。
叶思睿惊异地将叶旷往屋里一塞,戴好乌纱帽,出门。来人面白无须,显然是宫里宦官。叶思睿赶紧迎上去:“公公有何吩咐?”
公公尖着嗓子道:“东安知县叶思睿接旨!”
叶思睿跪了下来,听得恍恍惚惚:“……东安知县叶思睿,才思敏捷,允文允武,继任以来,屡破重案,勤勉尽责……兹迁和临县知县……”
第22章 女尸疑云(一)
谢恩领赏,送走了公公,叶思睿还是觉得一头雾水,琢磨不出皇帝的意思。和临县与东安县相距不远,但是毗邻京城,位置险要,是上县,知县从六品。如此,他也算是升官了。
奈何东安县的县丞、典史都被他一网打尽了,空出的缺一时也补不上,他只好先收拾着行李,等着上面派人来交接文书。
叶思睿在任两年,政绩斐然,别的不说,冤狱大大减少。何况他又重视民生,百姓们自然感恩戴德,听说他调任,还有不少人组织起来要送他出城。叶思睿哭笑不得,只能再三叮嘱家人莫走露了离开的日期。
叶思睿上任时行李物品便装了满满几辆马车,离开时也好不到哪儿去。仅是叶旷屋子里用惯了的物什便清了两马车。叶思睿无奈,抱了叶旷,“旷儿,和临县毗邻京城,什么都买得到,你的东西就不比全部带去了吧?”
叶旷噘着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叶思睿心里叹气,平日看叶旷倒是懂事,怎么今儿一看,还是过于骄纵了?“你屋里那些不少都是半旧的了,到了和临县,睿叔给你买新的可好?”他耐心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叶旷还是噘着嘴满脸的委屈,“我就爱那些半旧的!”他赌气地说,声音尖锐。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失礼,抬了头,声音也变得温和了很多,“睿叔,这些旧物不少是……家里送来的,本身就耐用,再说,留个念想不好么?”
叶思睿摸了摸他的头,耐心地解释:“旷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是男儿,要行走天下,背负的东西太多就走不动了。”叶旷似懂非懂,抱着他的腰不送,“睿叔,别扔好吗?我舍不得……”
他眼中的热切清晰可见。叶思睿灵光一闪,道:“这些东西,你带去和临极不方便,你若不愿丢下,便送去你师父那儿可好?左右天舒兄院子大,他一个人住,多放些东西也无妨。”
叶旷似乎释然,摸着手边的匣子有些不舍,突然抬头紧张地看着他,“睿叔,我们去了和临县,岂不是要和师父分开了?”
“你愿意同我们一起去和临县吗?”
叶思睿喝了口茶,仿佛不经意地问。
夏天舒茶碗刚举到嘴边,便停了动作,稍一晃神,默默地喝了一口,咽下后方才出声:“我护送你们去。”
叶思睿心里已经把他的回答翻来覆去想过几十回了,却没料到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一时回应的有些支吾:“你护送?……那是极好的,只是麻烦了……你不打算留在和临?”
夏天舒答得平静:“我在和临县一无居室,二无生计,留下做什么?”
叶思睿见他明明白白拒绝,挽留的话在嗓子里转了一圈,只是半开玩笑半是遗憾道:“如此,我也不必担忧旷儿为练功夫耽误读书了。”
“旷儿很好,你不比逼他太紧。”夏天舒只简单回应。
“这么一说,也不必你护送了,这一会我带的人多些,走官道不过七八日,出不了什么差错。”叶思睿笑道。
夏天舒微一皱眉,便说:“你忘了你来东安上任的事了?”说罢,也不听他回答,起身往外走,丢下一句:“我去收拾行囊。”
叶思睿难得愣住,凤眼透出迷茫,看着他走远。
他们初遇,便是叶思睿前往东安县上任,被人盯上抢劫那一回。
行李慢慢收拾着,叶思睿也不闲着。怎么说,文书交接前,他还算是东安县县令,手里的活就不能丢下。
县学的修理已经步入正轨,他还亲自去安抚了参与修理的附近居民,褒奖几句,送去了工钱。县学的学生们见县令大人体恤,也无不激动鼓舞。
治水一事还是未有头绪,但叶思睿仍上报得到批准,组织部分民工开挖沟渠排水,并平整河岸,修建水则碑记录水位。另一部分人继续巩固堤坝。
在赶鸭子上架,正为如何设计沟渠头疼时,他却惊喜地发现卢主簿卢苼屏在水利方面颇有研究,当即上书一封举荐他。
卢主簿在李县令在任期间遭周晟排挤,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