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黎哑然,她不知道兰妮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般。联系起玛丽和朵拉母女俩的事,牧黎忽的有些鼻间发酸,她只有养父,没有母亲,但并不是说她不懂母爱。她也有像母亲一样的人,那是住在一个大杂院里的阿姨,从她五六岁开始,一直到她参军,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偿地悉心照料她、关心她,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她就和自己的妈妈一样。
现在想想,忽的觉得母亲玛丽的眉眼,和记忆中那位阿姨真的有点像呢。或许天下的母亲,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都有着同样的容颜吧。
眼睛有些干涩,牧黎努力地眨了眨眼,来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了,恐惧、焦躁、不安、紧张、愤怒、猜忌,为了适应这个世界她焦头烂额,埋藏在她内心深处思念家乡亲人的哀伤之情,直到此刻才终于被勾起。她喉头动了动,抬起手肘架在车窗边沿,手掌捂住嘴,红着眼眶望着车窗外,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我还回得去吗?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兰妮偏着头,漂亮的容颜映在车窗之上,有些看不分明,她十指缓缓交握,放在翘起腿的膝盖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
9月9日清晨四点,天还未亮,阿尔塔机甲师大营内紧急集合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官兵们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整装于大广场上集合列队。清点人数、配发干粮、穿戴动力外骨骼、登舱,四点半,全军开拔,向阿瑞斯大区出发,这一次长途野外集训,他们将从阿瑞斯大区出城,前往西南方的丛林之中。
此行,兰妮以及她带过来的教官团队也会全程陪同,跟随着自己负责的队伍,直到官兵们在真实的丛林中如何利用新系统进行作战配合,同时记录下各项数据,分析得失,以备之后的改进。
兰妮是三中队的教官,所以全程与三中队一同行动。三中队以回力镖阵前进,她驾驶的机甲就在回力镖的拐弯处,被五六台机甲保护在中央,而牧黎的机甲在左翼,与她相隔挺远,牧黎倒是松了口气,这下她总算可以摆脱大小姐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依旧是无时无刻不被兰妮监视着,但好歹不用面对面,她每次面对大小姐心里就发慌,这女人实在太可怕,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次行军也不知是怎么了,丛林里很是平静,一连五六天,竟然连一头虫族或掠食者都没碰上。虽然说没有意外是最好,但牧黎心里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的现象很是反常,但是虫族的行为至今尚未被完全解读,这些怪物的很多行为模式至今不被人类所理解,比如集群的自杀式攻击,每年七大城邦的外围要塞多多少少都会受到这样的攻击,这些怪物没头没脑地往城墙上撞,自个儿就把自个儿给撞死了。还有掠食者与虫族之间谜一样的关系,它们有时会和睦相处,有时却又互相残杀吞噬,不知彼此之间究竟是如何进行信息交换的。
到了野外集训第八天傍晚,队伍在一条清溪旁扎营,牧黎与芮乔合用一顶尉官帐篷,而兰妮大小姐的单人帐篷就在她们的不远处,还有四名警卫彻夜把手。这待遇,比三中队的老大克丽丝上尉还要好很多。
大小姐这些天消停了很多,也没来找牧黎的麻烦。牧黎觉得,大小姐或许已经得到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情报,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牧黎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论智谋,她远远不及兰妮,早已在她面前破绽百出,被看穿老底也不是没可能。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哪怕真的被发觉是穿越者,被抬上了试验台,她也认了,就当为科学做点贡献,到时候如果能穿回去,岂不妙哉?
不过这种光棍的想法也就只是安慰她自己一下,真要出了事,她可不想就这么两腿一蹬走人。好不容易活了一回,就这么死了也太憋屈了。
牧黎坐在能源炉旁,看着锅里的水被一点点煮开,正在发着呆想着心事。芮乔见水开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拍了她一下,道:
“发什么呆,水开了,赶紧把面下下去。”
“哦,哦。”牧黎回过神来,赶紧拆开速食面包,把面饼放入其中。随即加入调料包,又加了一些刚刚采摘回来的新鲜野菜,两个肉罐头,煮了两大碗面,热乎乎地吃下。
行军中的伙食没法挑剔,这种速食面和牧黎那个时代的泡面有点相似,但面团是炊事班自己赶制的干面,吃起来更劲道更抵饱。这次行军在外总共十天,每位尉官都发了二十包速食面。这种东西已经算是美味,士兵们是吃不到的,只能去吃炊事班大锅煮出来的大杂烩,那里面什么都有,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么。
吃过晚饭,在清溪边洗过锅碗瓢盆,擦干后折叠,收拾好。牧黎和芮乔打了声招呼,便戴上头盔,走出帐来,沿着溪水边散步。
已经是九月十六日,夏季过去了,已经入秋。雨林中气候潮湿闷热,感受不到多少秋意清爽。林间传来阵阵声响,听起来很是清脆悦耳,不知是什么不知名的动物在叫。按理说,这会儿该是秋蝉和蛙类鸣叫之时,然而牧黎却听不见蝉鸣蛙叫,或许这又是这个时代的一种缺失。
说是散步,其实牧黎一点也不惬意,身上装配着动力外骨骼,头上还带着头盔,背后背着武器,全副武装。夜幕降临,四周黑麻麻一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