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承乾试探地问起房遗爱这些知识的来源,房遗爱嘴角微微勾起, 也不管太子如何反应,道了一句“天授之”。
李承乾深深看了他一眼, 并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心里面却有几种怀疑。
太子带了赵德子, 回了东宫命令太子家令及其属官掌管各司工程营缮的司藏、典事主持这活字印刷术。
太子家令看了太子给他们的法子,眉头蹙起,底下的典事很是懂行,正是负责书籍校对印刷的官员,他指出雕版印刷j-i,ng美,认为活字印刷不可取,印刷出来恐怕粗糙难看,纸张上容易有污渍痕迹,且凸字容易磨损。
即便若是采用金属,例如铜等恐怕也不行。
铜活字等金属雕刻会非常困难。
旁观的太监赵德子一言不发,他只知道太子只说了部分房二郎纸上的内容,自是有其深意。
“先照着来一套泥活字,或者陶活字试一试,然后印刷一些《论语》《春秋》等典籍出来。”太子执意吩咐。
家令带着人退下。
等屋内无人,李承乾却单独吩咐了赵德子,让其去宫外单独买了一处印刷坊,并不用告知东宫刚刚的太子家令诸人。
……
*
太极宫,后宫里韦贵妃的宫殿里,韦贵妃今日对高阳说起了房遗爱的事情,让其要回房府侍候公婆,并不能整日里待在公主府不出。
“这也是圣人的意思。”韦贵妃道。
高阳一撇嘴,屋内没有旁人,她也不再掩饰她对房府和房遗爱不满的态度。
“那卢氏常挑剔我,我贵为公主,怎能弱于她!”高阳想了想抱怨道。
“卢夫人让你做什么了?累着你了?”韦贵妃问。
“没有……”高阳公主还真没被指使过什么,顶多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敬奉几杯茶水给长辈,请安都是偶尔过去。
只是,每次见面的时候,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卢氏话里话外的打着机锋,对方言辞并不弱于她,她虽然是公主,但也不好明面上顶撞长辈,高阳所以不太爱去见卢氏和房玄龄。
房玄龄这个家翁倒是不管家事的,但对外面的事情,却从来不给他们小辈说,也不为家里谋利,还常常训诫他们一些事情和道理。
听了高阳的一些琐碎抱怨,韦贵妃叹气,道:“高阳,你知些好歹。房府人口简单,只有翁姑在,兄弟姐妹们又是嫡亲的,并无勾心斗角家宅不宁之事,家世也显贵……是难得的好亲事。”
“……房遗爱不好。”高阳不屑哼了一声。
韦贵妃话语一滞,她蹙起眉毛,忽然说道:“我记得你的驸马并未纳妾,通房丫鬟都未有一个,可是?”
“……”高阳不语。
韦贵妃气得笑了,“你到底要什么是好的?长得好?房遗爱我看着长得也很是清隽,也是一个清风朗目的郎君……哪里不好了?”
“……就算他以前不上进,如今也很是能耐,后宫里的人知道他要从军,都是为了让你看得起他,高阳!”
韦贵妃这一番话说完,让高阳一愣,然后是啼笑皆非。
“你说她们认为他是为了我去……从军……哈哈……哈……”高阳最后着实忍不住笑,她有点知道那个“她们”是谁了,还不是她的几个未婚妹妹,竟然还嫉妒她嫁的驸马——
韦贵妃脸色沉了下去,这孩子着实无礼至极,放肆惯了。
笑罢,高阳仍旧神色不以为意,韦贵妃揉了揉头让她退下。
高阳公主心中有数……
等房遗爱去了战场,就是个死人。
不过,驸马死了,她作为大唐公主,还是逃不过下降的命运,这回一定要挑个合适的人。又或者,她想办法不下降……再找辩机。
或是,干脆让辩机——
“……你还俗罢。”高阳转日里又去了会昌寺,拦住了辩机。
辩机沉目,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我说,不如你还俗罢。”高阳挑眉笑道。
还俗后以辩机的才学就能当官,以后一切都有可能……
“公主这话是从何说起,小僧已决定一生献给佛祖……”
“哼,佛祖冷冰冰的,哪里有女儿香。”高阳伸出手指,就要抚上辩机的脸颊。
辩机躲开,蹙眉。“公主自重。”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房遗爱那次的话——逃不过她的魔掌……
辩机浑身一哆嗦,往后退了一大步。
像躲避蝗虫似的躲闪!
“你——真是不识好歹!呆头鹅!”高阳怒嗔。
辩机低头,手捻着佛珠手串,檀香色的珠子在他的手上,衬的他圣洁、虔诚,渐渐他的心平静了。
“小僧祝公主和房檀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富贵一生。”辩机缓缓祝愿道。
高阳一听,心中一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