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似乎没有发现任肆杯。在离开柳府,跑出三个坊后,那人放慢了脚步,在百匠栖居的造作坊停了下来。任肆杯也随之止步。“雪泥鸿爪”的功夫让任肆杯的呼吸和脚步微不可闻。他听见刺客拐进小巷,在一扇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那木门很快便被打开,接纳了刺客。木门阖上后,闾巷间再没有其他动静。
任肆杯等了半柱香,听那边没有人出来,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借助微弱的月光,他走近那处院落。紧闭的木门对贴门神剪纸,未挂牌匾,但闻得见醋香。造作坊闾巷错综,而各家门面又长得极为相似,很容易混淆。任肆杯想在那扇门上做个标记,但又怕天亮时被发现,只好作罢。
他记下周围环境,确定自己第二天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此处,打算离开。他刚迈出一步,忽觉右脚所踩的地面似乎有异,耳旁一道风声。他下意识向后一避,一枚暗镖擦着他的鼻尖飞过。他知道中了防贼的陷阱,敌人很快便会发现他,于是立刻掏出竹节,用火折子点燃。一道烟火升入夜空,炸开绣球似的焰火,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任肆杯正要跑路,身后的木门却猛地从里打开,先于人出现的,是暗器。
任肆杯扬手扔出用废的炮仗竹节。竹节与那暗器迎头相击,啪的一声裂成两瓣,却未阻止那暗器丝毫。任肆杯避不开,眼见暗器迫近,忽然从远处s,he来一枚铜钱,撞歪暗器。
任肆杯心中一定,再不急着逃跑了。
有人从醋坊中走了出来,带出一股陈年酒香。昏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一身短打装束,身型高挑,手臂长如猿猴,手指虚握成拳,指缝间似乎捏有暗镖一类的银器。
“刑鸦,你怎么被人给跟上了。”那人哑声道。
任肆杯一扬头,才察觉院墙上蹲着的第二人。那正是他追了一路的刺客。此人像闹市中看蟋蟀相斗的无赖儿,屁股往后撅,双臂前伸,搭在膝盖上,脖颈向内收,肩膀佝偻。但他一张口,声音却爽朗亲切,不像刚杀了人的y-in狠人物:“哎,闹了个大岔子,霜寒,这回还得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