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宗同门不得相残,陆师兄,你经脉受损至今未愈,承受不住雷劫。”
轶尧面沉似水,陆景宗却毫不在意,他看着轶尧,目光却像是透过他落到了不知多久的过去,那双眼睛毫无生机,远远看过去,竟让人产生一种悲伤的感觉。
“从今日后,”陆景宗举起天问,血色细线缓缓浮现:“轶尧,青冥宗就交给你了。”
这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让轶尧心里一惊——陆景宗根本就是打算和林陶同归于尽!
“凭什么?”轶尧的肩膀突然垮下来,他低着头,几乎是喃喃:“凭什么你们想撂挑子就撂挑子,你不想看这修真界生灵涂炭,就让我去当这第一剑尊,你把我推上这个位子,第一件事就是逼我和你刀剑相向,你、你们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凭什么?”
若不是林陶之托,这修真界谁爱守护谁护,如此虚伪、荒唐的世道,早就该换一换了!
成魔啊……
无论是根正苗红的正道子弟还是剑走偏锋的歪门邪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入魔,都得有个必要条件——执念!
可林陶肆意洒脱,心底容不得一丝黑暗,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能放在阳光下,他冲动、好打不平、无所畏惧、什么都放得下,什么都看得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魔?
只有轶尧,他从地狱中爬出来,表面上装的无辜可怜,内里却已经烂透了,被林陶投s,he过来的阳光一照,藏在y-in暗潮s-hi处的虫子才能尖叫着消散,所以他得牢牢地抓着他的大师兄,不让自己掉进那无底的黑暗中去。
经年成魔!
到最后也依旧是林陶渡他,引渡心魔,成了后来的一代魔君,被封在赤贫幽暗的魔域百年不得离开!
“啊,我想起来了。”林陶没注意到轶尧的变化,上前了一步,笑着说:“当年你断剑的时候也没这么想让我死,我还想着怎么这一百多年的掌门让你当的思想觉悟都提升了,竟然肯为修真界除害,倒是险些忘了,你这么恨我,是因为当年我亲手杀了慕容子安吧?原来你知道啊。”
“住口!你没资格提他!”陆景宗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额头上青筋爆出,怒火像是烧着了他的肺腔,他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破风箱似的喘着粗气:“你当年寄人篱下,若非云州城收留,早就死了一万遍,你凭什么敢提慕容?”
话音落下,天问之上光芒骤亮,一道细线从林陶的胸口延伸出去,他眼睛一眯,空气中的温度瞬间下降,尸山血海之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已经被陆景宗抛出结界之外的齐霄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紧张地朝里面看去。
可散魂咒直接连接灵魂,纵使林陶修为再高也无法避免,神荼剑高高地悬在林陶头顶上,散发出一道冰蓝的光芒罩下来,可那红线轻轻一挣,林陶的身体瞬间透明,露出了神魂本体。
“原来,你也不过是苟活于世。”
陆景宗舍弃剑修之道多年,一眼看出了其中关窍,当年林陶心脉尽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下来,林陶如今的状态,也不算是活人,他不过是……把自己炼成了神荼剑灵。
忍受几十年玄冰锻造,灵魂无数次被扯碎,依附于本命剑上,苟延残喘。
一时间陆景宗竟不知是该觉得快意还是悲伤,他一伸手,抓住了那根林陶触碰不到的神魂游丝,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林陶灰飞烟灭。
变回神魂状态的林陶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可被那神魂游丝牵扯着,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像是一个木偶,只能任人宰割。
这样的状态终于让林陶皱起了眉,准备唤起轶尧身上的“寒霜降”,就看看他和陆景宗究竟谁先死。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有一个人拉住了他的手,是轶尧。
“你们,谁都别想再逼我。”
轶尧的声音又轻又长,他低着头,拉着林陶的手腕上飞出一条红线,像是从动脉冲穿出来似的带起一阵淡淡的红光,然后瞬间扎进了林陶的胸口。
“轶尧,你做什么?!”
那红线和神魂游丝极其相似,陆景宗大吃一惊,挥手就是一道雷符甩了出去。
可轶尧脚下离火升腾,虽然并不扩散,却牢牢地将所有攻击瞬间消弭,把他和林陶包裹在了一个完美的防护圈里。
散魂咒强取生机,林陶根本不能动弹,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红线像是有生命似的在他身上穿梭,每一次都钉在灵魂之上,若不是他如今只是一道神魂,恐怕已经鲜血四ji-an。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那红线穿过的并不仅仅是林陶的身体,它像是顶级绣娘手中的绣线,飞速而准确地从穿过林陶的神魂,然后钻进轶尧的血脉,又瞬间从另外一处飞出来,短短的一道红线飞出了无数符文的错觉,飞快地把他和轶尧的身体“缝”在了一起。
“这是共情线,没什么大用,共享气运罢了,我做了一些改良,同生共死、休戚与共,无论是气运、感知、甚至想法,全都共享,如今的修真界少有恩爱夫妻,你们应该没听说过。”
轶尧说这句话的时候冷静得不正常,他在陆景宗怒火中烧的目光中把视线放到了林陶身上,凑到他眼前和他对视:“师兄,你抛却五感七情,斩断了与这世间的所有牵扯,那就由我,来做你的牵扯。”
话音落,阵成,穿在轶尧和林陶身上的红线微微一闪,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快速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