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讳莫如深地看他一眼,长长一叹:“要是真能出道,那就好了。”
他对周望屿一切如常,该挑出瑕疵的地方毫不留情,但该夸赞的地方绝不吝啬,周望屿也争气,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改变习以为常的错误。最后一遍,所有人挤在平板前看练习室的录制成果,开初新奇激情的音乐已经褪色,在他们的心中是一个又一个节拍的变化,是如何让自己融入主题的思考。
“好齐啊!”有人啧啧惊叹,“不看不知道,我们跳得好好啊。”
“别膨胀了你。”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周望屿的进步好大!之前这段合乐他老是跟不上,现在居然看着蛮好!”
周望屿轻出一口气,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的肩膀被勾了一下,是于斐。
于斐没说话,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放松而鼓励地对每个人说:“明天晚上就是正式公演,大家不要太紧张了,我们按现在的水平发挥,会拿到相应的票数的。今晚好好休息,我们组的服化很赞,之前出现的一些小失误也顺利改正了,这一阵真的很感谢大家对我和江老师的支持。”
江河笑笑,说:“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地解散吧。”
筋疲力尽的练习生们松弛了肩膀,打着呵欠离开了。周望屿呆坐在于斐的身边,于斐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下意识避开,听见一声爽爽快快的笑响在他的耳边,于斐以肘戳了一下周望屿的腰,咧嘴笑着,露出一颗略显稚气的虎牙,他说:“怎么?你还生我的气?好,”于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真心诚意:“无论怎么样,都是我错了。当时不应该这么着急,应该温和一点。”
周望屿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平板上自己的动作,反手锤了一下于斐的后背,说:“你怎么总道歉。是我的错,是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脾气。”
于斐愣住了,周望屿说的确实也是实在话,他从退团始就一直在表态,即使在两难境地里无法澄清,他也总说对不起。他也曾经因为莫须有的流言蜚语愤怒,但一切总会水落石出,明天会更好——会变得更好。
于斐摇摇头,周望屿哼笑一声,打开他的老年人专用水杯,把杯子递给了于斐,水里飘着杭白菊和枸杞。
江河微笑地看着他俩,年轻人的情感好像原野上的风,来去自如地。江河想起他和苏乔,要是当初他的心气没这样高,或许还能把人留在自己的团里,不至于让他淘汰之后陷入迷茫。于斐静了会儿,慢慢开口:“舟舟,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说,”江河眉毛一挑,知趣要走,于斐却叫住他,探询的目光落在周望屿身上。
周望屿似乎经过考虑,才迟疑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于斐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我已经考虑好了。”
“我希望最后能够改变,那份已经定好的排名名单。”
《幽灵船》组结束得早,唐之阳和乐时陪万幸练得挺晚,回宿舍的时候发现任风风已经睡下了,在床上嘀嘀咕咕地说着梦话,万幸觉得好玩儿,在他床沿套他的真话,比如“最喜欢的女团是哪个”“最爱的姐姐是谁”之类的话。
唐之阳的腿伤不方便,这两天洗澡冲凉,乐时跟他亲些,索性就一起了。
唐之阳今天似乎特别累,在乐时替他搓背的时候,就把头蒙在臂弯间,时不时地打着瞌睡。
蒸腾的热气掀起来,他的后背一片深红的痕迹,香皂的气味清新干净,乐时垂着眼睛动作,心里也在想别的事,直到唐之阳几近睡着,差点摔倒,他赶紧扶了把对方的手臂,出声问道:“哥?”
唐之阳皱皱眉头,回答:“没事。可能今天练习太累了,我特别困。”
乐时把花洒取下来,让温热的水流覆盖对方的后背,乐时沉默一阵,又说:“你的腿伤,真的不要紧?”
唐之阳摇摇头,把洗发水挤进手心,开始揉搓头发,头发稍微长长了些,好像有点儿遮眼,他接过乐时手里的花洒,冲干净头顶的泡沫,又伸直受伤的腿,以热度缓解腿部酸软的痛楚。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似乎跳得特别快,也不知道是在紧张明天的节目,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张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