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中心,谭宏耀面无表情,他镇静地反驳,“但我们赢了,两批毒贩一共57人,都被......”
程延辉冷笑打断,“哦....对,我们是赢了.....但是是玉石俱焚,和他们抱着一起死!之前盯雀哥那帮人这么久,和我说目标要在昨晚和两个手下去维斯赌场交易,让我把指挥权交给你,安心等待,结果呢?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那句‘稳赢’,那个信誓旦旦的表情,多少人死了?!”
程延辉走向前,将那个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的人揪起来,抓着他的衣领凑过去,盯着对方压低声音,“包括我儿子程逸.....谭宏耀,你给我记住,昨晚有个才23岁,刚从大学毕业的人被炸死在车里,尸体都找不回来!”
程延辉抓着谭宏耀的手在发抖——他31岁生下程逸,46岁当上龙安公安局局长,上任第一天儿子兴冲冲过来和他说自己也要当警察。
真是可笑,那时候m市虽然没堕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但稳固如山的根基已经被蛀虫腐蚀,他程延辉是嫉恶如仇想要做很多事情,可哪又这么容易,金钱与权利交织笼罩成一片巨网,谁还能一如既往保持初心。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程逸才是个初中生,书没读几本,只在这世上待了短短十五年,就一本正经跑过来说,“爸爸,我想当个警察,保一方安危。”
当时只以为这小子是在胡扯,没想到高中毕业后真的就去考了警校,还进了龙安公安局当钟复的小徒弟。
昨天是程逸第一次出任务,他担心他的安全,让谭宏耀把他安排在风险系数最低的监听组。
作为回报,他也听了对方的话,回家后安抚好妻子躺床上不够三个小时,一个电话过来,“程局.....我和你说个事...”
“……”
他养了23年的儿子,就这样在一夜间,没了?
程延辉在得知噩耗那刹那没哭,人还处于茫然,恍恍惚惚下床,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再抬头时——脸上已s-hi润一大片。
而手机那头的人还在说,“山下小逸在的监听组,被装下一个中型炸弹,连人带车炸到只剩碎片。”
再之后,床上的妻子也被吵醒。
一阵慌乱。
办公室,百叶窗全数被拉开,外头的阳光照进来,两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清晰看到对方脸上沉重的悲痛。
谭宏耀昨晚不顾下属反对从医院里出来,身上还被绷带包得结实,半个木乃伊似的在办公室里从凌晨坐到现在,七八个小时,一动不动。
他目睹了一个个同僚伙计在面前中枪、受伤、死亡,在医院里看着闻声而来的家属崩溃哭嚎,任由外面的同事对他议论纷纷,痛失爱子的局长在他面前发疯。
所有的该与不该,统统接受。
程延辉离谭队很近,只有七八厘米,对方两边发白的鬓角,额头上有因为受伤冒出来的虚汗,眉头和他一样皱起,眼神空洞,嘴唇泛白。
他从抓住对方衣领处感受到微微震动。
——这才惊觉对方是在发抖。
程延辉今早急忙忙从家里出来,在车上下属有和他说昨晚的详细情况,但仍然处于丧子之痛的他集中不了注意,只听得几个词,“爆炸”、“死伤严重”、“抢救”。
程延辉忘了,面前被他质问怒骂的人是昨晚围剿惨案的目击者,对方直击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尸体。
程逸是其中一个,作为父亲程延辉可以向谭宏耀讨公道,对方也应该全然接受,可谭宏耀不单要只对程逸的死负责,还有其他人。
谭宏耀盯着面前一语不发的人,他仍在生气,但脑子在逐渐恢复清醒,此时的他不合时宜地想——昨夜对方在医院里,会不会也受到了其他34个死伤者家属的怒骂。
“......”
他松开手。
后退一步。
转身把敞开的办公室门关上。
谭队低头,整了整被捏皱的衣领,说出九个多小时以来第一句话,“昨天的行动,直到钟复他们三个人将东南亚毒贩带到后山,我们正式开始抓捕前都是在计划之内,没有任何异常。”
他转过身,将办公室最左侧的空白白板翻过来,只见另一边白板上写满了字——是对昨晚行动的详细分析。
谭宏耀独自在办公室里待了这么久,不是光用来悲痛欲绝的,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变故发生在我们将那批东南亚毒贩都杀死,有另一批的人马进来。”
“我知道,”程局说,“你们措手不及。”
“是,”谭宏耀看向他,“我从医院里出来后又去了维斯赌场一次,检查后山现场。我发现第二批进入的毒贩无论从持有的武器数量、还是攻击方式都和前一批很不一样,相比于情报组东南亚那群人,他们更专业、狠辣。”
“确定是毒贩吗?”程局看着他在黑板上的分析。
“不确定。”
“什么?”
谭宏耀从黑板前离开,他走到办公桌前探下身,从最低下拿出个箱子。程局惊诧,这不是昨天他们局千辛万苦从雀哥手里抢过来的那个毒品,他脱口而出,“第二批上来的人没从你们手里抢走?”
“对,”谭队说,“我没想明白这群人的目的,如果是想分一杯羹,和东南亚人一样夺走ar23,那为什么又会在最后没拿走它。而且对方出现的时机也很奇怪,似乎是算准了时机等到我们这边杀光东南亚毒贩才上来。难道他们是坐收渔翁之利,等东南亚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