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飞雨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垂首想了想,坐在白术身边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吧,你要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白术点点头。
“我跟着我哥逃出鬼医谷的时候,年纪还小,那是正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的几年。加之江南水患,之后又是瘟疫。我和大哥原来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山谷,什么也不懂。我哥带着我在外面,过得很是艰难,人心叵测,也被人骗过。后来跟着流民往北走,我哥哥那时身体其实也不好,但还有些功夫底子,什么都做。可是时事如此,没坚持多久,沦落到乞讨度日的地步。我们每天都很饿,真的是什么都吃。我哥总是骗我说他不饿,偷偷跑去喝水喝到饱。”
说到这里,白术心中沉重,伸手握了握他的手。陌飞雨摇摇头。
“那天我们初到京城,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我饿得浑身没有力气。当时一辆马车停在我面前,那车夫身上穿着都是不俗,何况是车里坐着的人?车边的护卫一个个都很威武,拿着马鞭便打过来。
“我哥护着我,打伤了两个护卫,估计他们还以为我们是打劫的。我哥饿了几天,哪里能和他们斗,不一会就被按在地上。我当时恨不得冲上去拼命。可就在那个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个小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小孩子,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童,他穿着一双雪白的翻皮小靴,蹲在我二人面前,垂着眼睛看着。他说‘把他们带回去,陪我玩。’结果还真的,让我们留在慕容将军的将军府里。那时他偶尔从宫里出来,就来找我和我哥,说是玩,不过是练武摔跤。除此之外,他从来不像同龄孩子,有时候很天真可人,有时候又冷漠绝情得吓人。我哥说,一个白纸一样的灵魂,是不清楚什么是生,什么是死的。他太孤单,很少开口,也从来不要求什么。
“只要静静陪在他身边,他便会笑。我和大哥很快便对他的聪慧感到惊讶。他什么都会,非常刻苦,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肯定。
“后来我哥跟着慕容将军,进宫当了侍卫,此后便一直追随。直到慕容将军入狱被抄家,二殿下离宫,征战沙场,再不曾离开过他。
“其实,我跟我哥是一样的,可谓是看着他长大,不同于别人对他的感情。无论他杀了多少人,无论他变成怎样,我们都能够理解。他想要的其实不多,可是样样都难如登天,他愿意为此绸缪,我们便没有理由不守在他身边。”陌飞雨说完,看着白术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否真心追随?”
白术想了想,问了一个分明不该问出口的问题,“若是在飞云与二殿下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谁?”
陌飞云怔怔看了他一会,垂首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不想我哥恨我,也不想看他伤心,所以,我会选二殿下。”
白术心中一震,这样的回答,怎么能叫人不心酸?这回答表面上是选了奉天,可实际上……
酒醉
陌飞云刚推开门,封十七便急匆匆亲自来请他到大堂。魔教动作之快,实在叫人胆寒。
洗玉门突遭大变,阿飞跟着张谦二人匆匆赶来,阿飞受了些外伤,倒是不很严重。
陌飞云请他坐了,“张少侠不用担心,少门主留在天地盟养伤,不会有事。贵派之难,天地盟一定相帮。”
张谦拱手谢了,想了想道:“这次魔教来得突然,且来势汹汹,门中惨遭大变,如今形势危急,恐怕别的门派也实难幸免。还请盟主早作打算,想好对策。”
陌飞云点了点头,“我也不绕弯了,魔教所为何来?”
张谦似乎也没有想过相瞒,毕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实不相瞒,洗玉门在江南开了不少青楼,其实江湖上各大门派互传消息,青楼是最快的,许多门派都是如此。前些时日丢失男童的事,竟然是门下分堂弟子为了钱财,与一些强盗合伙干的勾当。他们掳走了江慕白的人,魔教前来讨人,可是我们那里交得出人来?”
陌飞云当初也查过这件事,可是当时说来事情与天玄门还有些关系,现在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天玄门也已经从江湖上消失,也就无从说起了。既然事情是洗玉门手下干出来的,总也要付出些代价。
可是事情突然这么掀开来,毫无预警,似乎让人有些不安。这件事牵扯到了七月,不出陌飞云所料,奉天早就已经派人查过他的身份。
“我看找人也不过是个幌子,人叫不出来,死了失踪了,也是没有办法。他既然想在江湖中掀一场浪,多说也是没有用的。张少侠还请好好休息,这件事我立刻就去办。”陌飞云令人带他下去休息,转身进了内院。
七月见陌飞云进来,有些吃惊,连忙起来给他倒茶,“陌大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七月,既然你说你不是江寻玉,那么你可有什么家人?”陌飞云看着他,竟然问起这些。
七月有些疑惑,陌飞云当初也没有多问,怎么现在突然过来。“没有了,我娘是个青楼女子,带着我也吃了许多苦,后来我娘病死了,我就被卖到大户人家,没有两年便被魔教的人抓走,从那之后就从来没有出来过。我从七子山上逃下来,结果遇上强盗就被抓走了。我也不知道我爹爹是谁,也许还在,也许已经死了。”他说这些,都已经平淡了。
陌飞云对这些事多少清楚一些,点点头,又道:“那你既然是逃出来的,还愿不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