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辞官?”沮渠乌孤大吃一惊,道:“大将军竟然准了?”
温子攸使了眼色,沮渠乌孤心领神会,忙领着他进府,边走边问起详情,温子攸宽慰道:“凉州王不必疑虑,这不是大将军对我等西凉降臣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只是温某素来以诡谋侍君,做了太多恶事,如今手里无兵无权,若久留长安,恐有不测之祸。凉州王则不然,你手里雄兵数万,安定郡又是卢水胡的根基,就算飞鸟尽良弓藏,也轮不到凉州王引颈受戮,且安心吧!”
沮渠乌孤生性多疑,温子攸不宽慰还好,这一番宽慰,心里登时想得复杂起来:温子攸多智善谋,西凉人又敬又畏,连他都要逃离长安,可知此地实在凶险,还是尽早向徐佑讨了凉州王的封号和印绶,返回安定郡为上。
“明白明白!子攸既然要走,我也留不得,今晚就由我为子攸践行,咱们不醉不归。”沮渠乌孤相当热情,打算从温子攸口里再套套话,不琢磨透徐佑的心思,他心里委实难安。
温子攸点到为止,见沮渠乌孤的神色,就知道他上了勾,很多事不怕你想,就怕你不想,想得多也就错得多,笑道:“好!”
等入了府,众人围着食案把酒言欢,温子攸曲意逢迎,谈起往昔的戎马岁月,无不搔在了沮渠乌孤的痒处,你来我往,连喝了十几坛酒,徐佑赏的雪泥酒喝完,又上了西凉特有的凉州春酒,别听名字雅韵,实际很容易上头。
这样喝到子时,其余众将喝趴下了七七八八,沮渠乌孤的舌头发僵,脸面红透,却还是频频举杯劝酒,温子攸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做出佯醉疏狂的模样,以筷子击打酒杯,放开嗓子唱了曲悲壮苍茫的西凉民歌,勾的沮渠乌孤动了思绪,起身舞刀相和。
一曲终了,两人相对大笑,温子攸突然垂泪道:“明日远行,请凉州王送我贴身之物,使我睹物思人,若来日静极思动,当往安定找凉州王叙旧!”
沮渠乌孤随手拔出腰间那把名贵之极的碧玉紫金短刀,酒气上涌,身子摇摇晃晃,说话也没了那么多弯弯绕绕,道:“我仰慕子攸多年,若他日不再悠哉山野之趣,请务必来安定一晤!你我同为西凉一脉,若不互相扶持,还不让南人看了笑话?”
之前不敢妄想收服温子攸,那是因为两人的地位相差不大,并且知道人往高处走,他也不敢跟徐佑抢人。可现在温子攸要走,徐佑也放了人,大家同为西凉旧臣,天然的亲近,于是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
卢水胡虽善战,却不善谋,如果能够得温子攸为助力,文武相济,如虎添翼,既可固守安定以自保,也能虎视河西,扩张地盘,壮大实力以谋将来。
沮渠乌孤拿最爱的玉刀相赠,虽然是借着九分的酒劲,没有平日的自控力,但也隐晦的表达出招揽之意。
温子攸醉眼朦胧,伸手接过,轻轻抚摸着刀背,道:“见刀如面,足慰此心!”
离开时更是百般相惜,万般不舍,好不容易到了目光不能及的街道拐角,早等候在旁的月痕牵着两匹马,道:“成了吗?”
温子攸亮出碧玉紫金刀,双眸清凉如明月,哪里还有半点的酒意,笑道:“得之不易,不过,总算从沮渠那老狐狸手里骗来了至关重要的信物。”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细软都准备了吗?”
月痕拍了拍马屁股托着的两个大包裹,里面全是金银珠玉,价值无算,哪怕挥霍无度,也够他们下半辈子的花销了。
温子攸翻身上马,道:“立刻出城!夜长梦多,免得那老家伙明日酒醒,再来讨要这把刀。”
月痕点点头,踩着马镫,轻巧的落在马鞍子里。
温子攸勒马回头,再次凝望夜色里的长安城,决然的夹了夹马腹,道:“走,去安定,会一会沮渠乾归!”
(以前的大纲,百画原本要被利用和背叛后惨死,只是写到这里时,突然觉得现实里的可怜人已经够多的了,小说里意淫为主,那还是放可怜人一条生路。祝愿看到这章的所有朋友,虽半生不易,但以后还是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