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愣了好半天,摇头苦笑,道:“四叔别捉弄我了!此次西征,全仰仗你掌控大局,可以说没有你的谋划,就不可能有今日的胜利,加上之前讨逆的功劳,主上对你的去处早有安排……”
“哦,进中书,还是去门下?”
“中书省,先任中书侍郎,柳宁的中书令做得太久了,久的大家都不放心,等你熟悉了中书政事,再接替柳权……”
朱智淡淡的道:“主上扔出来一块肉骨头,想让我朱氏和柳氏去争夺,当真是好主意!”
徐佑觉得奇怪,这样没轻没重的话,以两人的关系,不是不能说,可以朱智的城府,不该这般的直白才对,包括今晚他突然询问秦州刺史的人选,都显得不同寻常。
“主上是龙,四叔是虎,正要借四叔的虎威逐柳氏之犬。中书令无论在任何朝代,无论对任何门阀而言,都不单单是一块肉骨头,而是足以荫户家族百年的参天大树。四叔若想让朱氏更上层楼,这次必须抓住机会,你要明白,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和柳宁正面争斗,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能入得主上的法眼,获得上台争斗的资格……”
朱智想也不不想,道:“我拒绝!”
徐佑默然,直直的望着他,意思很明确,这是军国大事,不是过家家的儿戏,你要是不给个合适的理由,皇帝那边没办法转圜,说不得台省诸位宰辅还以为你不满意中书侍郎的职位,甩脸色给朝廷看,到了那时,好事变成了坏事,何苦来由呢?
“七郎,关中胡汉混杂,虽汉人为众,可被奴役近百年,怕是对大楚没几分归属心。若无霹雳手段,再被那些注定不会安分的羌人鼓动,今日杀官造反,明日抢粮夺城,如何还有余力应对魏国?如何遣使沟通西域?更别提什么练兵养马,以图将来……”
朱智双目射出坚毅的光,道:“我如果想做官,当初何必去梁州?朱氏绵延数百年,兴衰自有命数,我做不做中书令,对家族的影响没七郎以为的那么大。可秦州刺史若所托非人,多少人殚精竭虑,数十万大军拼死搏杀打出来的大好局面,将会功亏一篑……我绝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绝不会!”
他用力的挥了挥手,用重复来强调语气,在堂内来回踱步,显得激动又兴奋莫名,道:“不管朝廷怎么看我,我此来特向七郎表明心志,中书侍郎谁爱当谁当,可秦州刺史一职,舍我之外,无人可以胜任。”
徐佑何尝不知秦州刺史干系重大,五胡乱华以来,汉人的尊严和自信被彻底的践踏到了尘埃里,直到魏、楚隔江对峙,国势始终维持在相对平衡的状态。然而三次北伐失败之后,胜利的天平逐渐往北魏倾斜,长此以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魏国赢得南北一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因此,这次西征灭凉,是朱智以无上智慧和惊艳的谋局,硬生生的把倾斜的天平再次压了回来,并在纠缠百年之后,首次取得了战略上的优势。
他不允许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朱智愿意屈尊,谁又能比他更合适当这个秦州刺史呢?
“好吧,我考虑考虑,毕竟要说服主上和台省不是易事……”
“我等七郎的好消息!”朱智离开时道:“七郎,给我五年时间,还你一个堪比秦汉的关中沃土!”
送走朱智,徐佑随即召见何濡,何濡听闻之后,深思了一会,道:“此事大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