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钩拒伸过去就被砍断,只能接近一定的距离然后“跳帮”,不料敌船两侧船舷挂着罟网,跳帮过去的人全被困在网里,几十杆长枪从特别留置的矛穴里刺出,锋利的枪头穿过身子就是一个大窟窿,血肉模糊,死伤无数。
除此之外,海龙舟由于采用了轮桨结构,从外部看没有伸出船橹,可以直接侧面撞击敌船,自身损伤极其微小,可敌船的船橹却无一例外,折断两截,一时间动弹不得,成了火箭的靶子。
更有甚者,眼看不能力敌,竟有七艘海龙舟点燃了船头,逆风不减速度直接撞了过来,中军的防线终于被突破,熊熊烈火燃亮了半边夜空,喊杀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鏖战的双方兵卒,没有人后退,没有人怕死,腥红的眼眸比火光更热。
是胜是负,就在今夜!
“军帅,怎么办?”
萧玉树坐在旗舰三楼的望台上,冷酷的判断着战局的走向,道:“探明敌人的兵力了吗?”
“查明了,此次用兵,张槐精锐齐出,动用了八十艘海龙舟,一百七十艘青龙、飞云、盖海等斗舰,还有各类小船不计其数,应该是受到新亭那边的压力,不再和我军对峙,准备决战。”
“传令:放开中线,除李曲部,其余往两侧会合。等敌军进来,李曲所部边战边退,诱其靠近梁山洲。”
“诺!”
随着传令船来回穿梭,从上空俯瞰,中军的大阵如同两只张开的翅膀,慢慢的退向两侧。平江军立刻捕捉到战机,八十艘青龙斗舰从中间的突破口穿插到敌后,分出三十艘追击李曲部,五十艘准备分割包围,再各个击破。
突然,长江中间的梁山洲的密林里,上百架雷霆砲同时发射,铺天盖地的巨大石块仿佛天罚,砸断了青龙斗舰的桅杆和女墙,翻滚着碾压过人群,犁出人间地狱般的长长血痕。
追击李曲部的三十艘青龙斗舰瞬间沉没,剩余的五十艘震骇之余,无法在保持队形,无奈分散开来,加速冲入两翼的敌船之中,避免雷霆砲第二轮发射。
果然,这样敌我混杂,雷霆砲再无用武之地,可各自为战,原本分割包围的战术无法实现,随着萧玉树的命令,中军的战线再次合拢,这五十艘青龙斗舰顿时成了瓮中之鳖,被团团包围,陷入了绝境。
张槐不再保留,亲率旗舰和百艘飞云和盖海楼船以及上千艘蒙冲、赤马、先登、走舸、突冒、鱼梭等小舟加入了战局。
萧玉树微微一笑,道:“张槐黔驴技穷了!传令,萧绘部、王棕部自梁山州后,周文宽部自梁山州左侧出击,全员压上,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楼船为主,攻坚陷阵,横冲直撞;小舟为辅,趁乱缠斗,蚁附而聚。
“左侧,放!”
高大五十多尺的拍竿,形如大桅,下有辘轳,以绳索绕贯辘轳和吊竿顶部的轮轴,悬挂巨石。数十人转动辘轳使巨石高悬空中,对准敌船,即刻放回辘轳,巨石猛力下落锤击,敌船当者立碎。
不到两个时辰,被拍竿击沉的蒙冲、赤马等小船已近五成。但由于拍竿的耐久性不佳,每击沉三四艘,就会发生断裂或者倾倒,无法继续使用。
张槐的目的达到了,这种规模的战斗,小船可以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通过小船来消耗敌人的拍竿和箭弩,为最后的取胜奠定了基础。
血战竟夜,平江军的战线被逐渐压缩,最后形成了品字状的三个大小不一的战局。而中军水师却可以在这个“品”字里穿梭自如,互相支援。
等到了天光大亮,平江军的斗舰只剩五十多艘,小船更是损毁近八成。不过海龙舟战力惊人,也给中军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沉没的战舰是平江军的两倍之数,伤亡更多。但中军胜在人多船多,这个战损比,目前还承受的起。
有部下苦劝道:“卫将军,突围吧!再打下去,弟兄们就要死光了……”
张槐冷冷道:“临阵怯敌,乱我军心,来人,砍了他的脑袋,高悬示众。传令下去,今日就是死,我张槐也要死在梁山洲!”
二品开府的卫将军,竟有死战不退的勇气,对士气的鼓舞超过了想象。众将无不冲锋于前,有个名叫李元良的校尉,杀的性起,脱了甲胄,仅穿绔裤,从胸口到双股,黑毛连体,犹如野兽。他赤膊手持铁斧,纵身跃至敌船,斧光掠影,连取十多人的性命,骇的众卒狂呼声“恶鬼来了”,争相跳入江水,弃船而走。
凭着这股子士气,中军退却三里,终于把“品”字重新连到一起,张槐命人把不能再移动的战船摆放成扇形,背靠长江北岸,准备负隅顽抗。又有部下跪地哭嚎,道:“卫将军,请你先突围,节下愿以死殿后。此处虽可固守一时,但仍然落在中军的包围之中,等到日落之后,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张槐这次没有杀人,而是扶起这名部下,笑道:“萧玉树也正在等我突围,他衔尾追杀,岂不快意?你们放心,我看中军的拍竿几乎全部损毁,楼船虽高,却没了威胁,再坚守一个时辰,自有妙计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