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品巅峰,具备了左右战局的强大战力,绝不能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含章殿!
异变突生!
范长衣眼光冰冷,长刀所向,却不是死敌谭尧,而是身为同门、并肩苦战的白长绝。
白长绝青气弥漫的脸庞似乎浮现一丝笑意,消失在谭尧眼前,再出现时到了范长衣身后,左手轻描淡写的印在后心,范长衣踉跄前扑,正好被谭尧燃尽丹田的全部真气击中胸口。
如同道家兵解,范长衣整个人砰然四碎,骨肉夹杂着血迹,洒满了殿内一地。谭尧油尽灯枯,颓然坐地,看着白长绝,道:“好算计,天师道从此……咳,咳,以君为尊……”
刀光再闪,谭尧的人头飞起。
台城,显阳殿前。
重赏之下,人人悍不畏死,都知到了最后关头,立功受赏,正当其时。御刀荡士何等骁勇,呈扇形结成刀阵,把皇帝护在身后,五百人同气连枝,防守时如硬壳乌龟,任你洪流湍急,也难以撼动半步。然后突的开盾挥刀,特质的御刀锋利无比,每一次挥出,都会夺走一条性命,可以说无坚不摧,凶悍非常。
可太子军中有积射将军率领的千名弓箭手,步卒几波冲击失败之后,立刻散成三排兵线,短弓劲射,遮云蔽日,等撕裂开盾阵,再以步兵潮水般掩杀,就这样御刀荡士还坚持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血战至死,无一人投降,无一人后退,尽皆壮烈。
太子方伤亡了两千余人,四比一的战损比,满地的断肢和血海,让人触目惊心。安子道推开伏在身上为他挡了箭矢的两个御刀荡士,望着志得意满的太子,淡淡的道:“你们谁来取我的性命?”
太子勒马不前,心中畏惧,目光扫过众人,麾下曹淑、殷素、陈述、任建等皆唯诺不敢对视,更别说刚才还悍不畏死的部曲们。安子道当国多年,威权素著,并没有因为成了阶下囚而稍减分毫,这是帝王气,非常人可摇撼!
见手下这么不堪,太子怒火中烧,回头望向衡阳王,将腰悬宝刀掷于地,道:“你不是说要手刃彼人吗?我给你机会,去!”
衡阳王手脚发颤,汗透重衫,如何敢应声?可太子下了令,若不执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怕要受责……他虽然和太子同谋,却深知这位的心胸和脾性,正没主意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清秀少年缓缓出列,躬身捡起太子佩刀,道:“殿下不必污了双手,我来杀这个暴虐之君,为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报仇!”
衡阳王大喜,道:“好,守白,你若成此大事,太子和我定重重有赏!”
左丘守白,也就是袁阶身边的那个书童栖墨,因哀求袁青杞安排,入了衡阳王府内,改名左丘守白,成为衡阳王的娈童和玩物,曲意逢迎多年,终于博取了他的信任和欢心,成为身边颇为倚重的心腹。
这次台城之变,栖墨披甲作战,以保护之名,跟随衡阳王身侧,这会岂能迟疑,抽出宝刀,往安子道走去。
五十余步的距离,他却走了整整二十多年!
深宅里的哭声,火光中的家族,母亲跪地哀泣的卑贱,父亲被带走前的回眸,他年纪尚小,记不得这些,可听阿姊所描叙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个无恶不作的皇帝!
刀尖捅进心脏,复仇的快感让栖墨的双眼变得有些妖异,附到耳边,低声道:“陆希仲,主上可还记得吗?”
并没有感受多少疼痛,安子道恍惚中似乎记起,多年以前,他为了打击三弟彭城王安子奇的势力,借口安子奇私通妖人,行巫蛊术谋逆,将其贬为庶民,发落宁州苦寒之地。此案牵连甚广,安子奇的羽翼几乎被横扫一空,光禄大夫李览、征东将军韩威、梁州刺史潘允之,哦,似乎有一个叫陆希仲,是彭城王内史……
天道反复,他曾假借巫蛊术裁弟,今日也被太子以巫蛊术弑父,百年之后,却不知史书会如何说?
栖墨拔刀,无力坐地。
太子小心翼翼的上前,用马鞭轻触安子道尸体,见他倒地不起,终于松了口气,踏着父亲尚热的血走上台阶,转身站定。
衡阳王第一个反应过来,翻身下马,高呼万岁。萧勋奇目光灼灼,唇角含笑,跟着下跪,然后是无数人波浪般屈膝,万岁之声,直冲云霄。
风乍起,几人得意,几人失意,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