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希知道自家女郎拿定主意的事,无论如何是劝不动的,身为下属,只有尽力策应,将危险降到最低,突然想起刚刚收到的重要情报,忙道:“对了,吴县那边有异动,似乎是明武天宫在设局……”
袁青杞笑容渐敛,星辰般的明眸闪过丝丝寒意,道:“顾允的婚礼?”
“是!据线报推断,明武天宫极有可能利用顾允的婚礼对吴县发动突然袭击,只是尚不明确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要如同白贼之乱攻占钱塘那般,再次反叛起事?还是围歼诸姓士族,警告各方不要对六天迫之太急?”
水希面露忧虑,道:“女郎,不管怎样,此事都非同小可。明武天宫在六天里最善征伐,远胜罗杀天宫,甚至还在七非天宫之上,以顾陆张三姓和都督府的那点兵力,未必守得住吴县。真要再有一次白贼之乱,扬州必定凋敝不堪……”
袁青杞那如春葱初剥的玉手微微一紧,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徐佑人呢?已到吴县了吗?”
水希愣了愣,她没想到面对这么严峻的形势,身为扬州治祭酒的女郎首先在意的却是徐佑的行踪,道:“应该到了吧,他和顾允的交情天下皆知,挚友大婚,没有缺席的道理!”
袁青杞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握着楹沿,绝美的背影透着无数男子的幻想,声音变得沉静而淡漠,道:“速速派人去截住王复,请他及时回转吴县,并请以司隶府的名义调动周边各郡府军府的精兵来援。还有,让宫一吩咐下去,起锚,回吴县!”
“现在?”
水希急道:“不妥!敌情未明,且众部曲刚经历大战,身心俱疲,伤亡甚重,这时回去,无异自投虎口!”
袁青杞猛然回头,容颜似雪冰冷,道:“令曲骨观、月鸣观、黄叶谷观、京口观的隐子皆出,若吴县已失,不惜一切代价潜入城内,找到徐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水希心头微凛,道:“诺!”
城内胜负已定,眼见天光大亮,埋伏在城外树林里的百精无奈撤退。从军营到县城,只有这片官道两侧的树林可以伏兵,但也只适合晚上,到了白天就不成了。离开吴县二十里,由四名将军夫人各带二十五人,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逃逸,等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二十五人再次分开,或乘舟,或雇车,或步行,或混入行商的队伍里,反正各显神通,安全返回天宫为上。
正是这种谨慎小心到了可怕程度的缜密,才让六天的巢穴隐藏了这么多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其中一路,带队的是二将军丹鱼,地位仅次于大将军灵霄,狡诈多智,心思歹毒。刚和大部队分开没多久,他突然发现手下少了一人,四下寻找无果,又不便过多耽误时间,只能吩咐所有人留神,没成想往东走了数十里,竟又少了一人,整个过程没有喊叫,没有厮杀,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不见,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连丢两人,丹鱼更不敢把队伍打散,而是决定进行反击,不除掉这个尾巴,根本没可能离开。当天晚上,他们选在野外开阔地宿营过夜,故意让一人溜出去撒尿,丹鱼带了十几人设好了陷阱,只留几个人在帐篷里来回走动为疑兵,结果诱饵平安无事,帐篷里的疑兵却全部消失不见。
“闹鬼了?”
恐惧源自未知,这比鬼还可怕的对手,让活着的人无不胆战心惊。接下来的行程专往闹市里钻,天不入夜就打尖住店,还迎着老板鄙夷的目光挤在一间房里,可人还是一天天的减少。丹鱼想尽了一切办法,动用了所有的聪明才智,可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更别提反败为胜,六七天之后,还有他和三名手下活着。
丹鱼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不是没想过和其他将军夫人会合,可那样违背了天主的命令,也把其他人拉下水,更有可能暴露天宫所在。
与其违背天规被抓去照罪天宫受那炼狱之苦,还不如死在这里,也落得个干净!
丹鱼紧抿着唇,合衣躺在舟头,轻舸如快马,顺流而下。夜空里乌云密布,暴雨将至,他胡子拉碴,目光呆滞,短短数日,把个精明过人的将军折腾的犹如行尸走肉。
轰隆声中,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倾盆而泻,一人攸忽出现在乌篷顶上,长身玉立,白衣胜雪,脸庞笼罩在漆黑的夜色里瞧不太真切,诡异的是,连绵的雨线纷纷避开了他的身子,在这天地神威的覆盖下,开辟出方寸间的境外之境。
“你究竟是谁?”
丹鱼有气无力的问道,悄悄握紧了压在身下的暗器,那是一枚由机括弹射的毒针,迅如闪电,见血封喉,可破内家真气,三尺内几乎避无可避。
如果能够活着,谁也不想去死,这是他最后一搏!
“鹤鸣山,白长绝!”
丹鱼震骇的差点跳起来,他早料到动手的是天师道的人,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鹤鸣山八大祭酒里最神秘最可怖的白长绝。
铮!
雷声阵阵,被遮掩的机括声轻微的几不可闻,毒针穿过无数颗雨滴,瞬间出现在白长绝腰身左侧的位置。
砰!
金铁相击的声音,比炸雷还要响上几分,毒针仿佛遇到了白长绝衣袍外的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