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
“对,邱原使围三阙一之计,猛攻北门和西门,却置南门于不顾,目的是要瓦解天师军的斗志,促使他们从南门撤走。所以南门目前尚算平静,大约有五百人驻防,等北门西门战事吃紧,这五百人定要调走一大部分,应该会出现短暂的混乱,再严密的防守也还会露出破绽,咱们可以趁机穿城而出,左郎君和惊蛰等人会在外面接应!”
徐佑沉吟道:“这是本来的计划,那现在呢?为何改变?”
“因为在我动身之前,左郎君到吴县找顾允求救,得知冠军公主安玉秀同样落入贼营,卧虎司和吴郡诸门阀以及其他从军府调来的高手准备联手前来营救。之后我秘密潜入钱塘,查探得知安玉秀恰巧困在这里,出城和何郎君商量后,决定改变计划!”
他顿了顿,眼眸里竟藏了几分笑意,道:“何郎君说,你是五百年一出的大圣人,绝不会丢下安玉秀不管,只顾自个逃命……”
徐佑嗤之以鼻,道:“其翼这张狗嘴,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来?安玉秀身份贵重,若是抛下她不管不顾,恐怕日后会后患无穷。但若事情真不可为,安玉秀的死活也没那么重要,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你们在为我出生入死,两害相权取其轻,该舍弃的时候,我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把大家置于险境!”
“果然还是何郎君最了解郎君的心思!”
暗夭的心中对何濡很是佩服,或者说对徐佑和何濡这种不用一言就可心意相通的默契略有些向往,道:“郎君方才的话,何郎君说的一字不差。不过他料到郎君会骂他狗嘴,却没料到还要吐出象牙来……”
徐佑噗嗤一笑,暗夭在静苑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同化,难得说些戏谑之言。不过这声笑似乎引起了外面人的怀疑,有人过来敲了敲门,道:“没事吧?”
暗夭瞬间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声音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道:“没事,徐郎君在给我讲庄子里的文章……”
这部曲连自己的名都不会写,这辈子都没听过什么老子庄子,所以这样说倒让外面的人消了疑心,以为真的是徐佑讲给他听才知道,笑骂了一句,道:“臭的都要死了,你这蠢货还有心听什么文章!”
脚步声再次远去,徐佑和暗夭进了屏风里,为了不露馅,就是没那意思也得拉点东西出来。身在危处,细节就不必将就了,等徐佑宽衣摆好姿势,暗夭屈指成风,在下脘穴轻轻一点,不消片刻,肚中雷鸣,真真是。
一人如厕,一人旁立,臭味迎风可透十里,但两人全都安之如怡,面色如常,这份镇定,倒也当真了得。
“计将安出?”
“由冬至和孟行春碰面,将安玉秀的下落告诉他们知道,然后约定两日后,府州兵将发起总攻,卧虎司、诸门阀和军府的高手趁乱入城,直扑县衙,救出安玉秀后再杀出城去。”
徐佑摇头道:“钱塘城内未必没有天师道的高手和暗子,这样明目张胆,先不论成或不成,伤亡一定极大!”
“为了救一位公主,哪怕死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人感到痛惜,反而是天大的功劳!”暗夭凝视着徐佑,道:“这就是朝廷那些贵人们和郎君最大的不同!”
徐佑唯有苦笑,暗夭突然压低声音,道:“所以我们不能和他们同路,等安玉秀出了县衙,必定会被天师道围追堵截,我和郎君将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东门水路离开。”
徐佑眼睛一亮,道:“妙计!”
至于拿安玉秀当诱饵,不过是顺水推舟,趁势而为。卧虎司牵头救人,门阀里高手众多,他们不会听徐佑的意见行事,能将这位冠军公主护到现在,也算仁至义尽。
“为了让孟行春不至于事先察觉,也为了让天师道的人以为郎君和安玉秀在一起,左郎君将会和他们共同进退。”
多一位小宗师出手,孟行春才有信心正面强攻将安玉秀平安带出去,并且可以迷惑天师道的追兵,然后徐佑才有机会借水路安然脱身。
此计一环套一环,既要骗敌人,也要骗队友,如同在刀剑上走钢丝,稍有疏忽,就会万劫不复。可面对这样几乎不可解的死局,也只有何濡才能抽丝剥茧,入局破局,为徐佑求得一线生机!
“惊蛰潜伏在东门码头,以溟海盗独有的水龙引,接应你我从水路远遁!”
徐佑点点头道:“天师军以为有斗舰就可以封锁水路,再好的水性也不可能游出十里还不露头换气息的,却忘了还有水龙引这样的潜行之神物!”
单单有水龙引还不成,必须得有山宗这样精通水性的水猴子协助,方能将世人眼中最可怕的水路走成活路。
“那,郎君以为如何?”
“就这样办!”徐佑笑道:“何况你换了身份进来,总不能再把这人给换回来,出是出不去了,也没法子跟何濡他们联系,只能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若只是简单做些装扮,我怕被人认出来……”
暗夭微微一笑,道:“郎君放心,我自有手段,能够让你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绝无一丝一毫被认出来的可能性!”
徐佑心中尚有疑虑,除了青鬼律这样诡异莫测的功法,莫非世间真的有能完全改变形貌的东西?不过用人不疑,单看暗夭冒着绝大的凶险潜入城中,就知道他不会拿着两人的性命开玩笑。
计议已定,徐佑穿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