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五天主,刘彖眼中闪过惧色,却又觉得不甘心,试探着问道:“五天主为何要力保徐佑,按说咱们跟义兴徐氏向来没什么交情。这个……会不会因为徐佑诗赋做得好,才名显于半壁,五天主起了爱才之念……”
“闭嘴!”
都明玉的俊脸竟有些许的扭曲,勃发的怒气从身体里散出来,无形的威压立刻让房内的空气都开始凝固。
刘彖扑通跪下,颤抖着道:“属下知错了,小天主息怒!”
“滚出去!”
刘彖弯着腰退到门口,转身开门出去,等远远的离开二堂,惊恐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他隐约感觉到小天主对五天主似乎别有情愫,刚才那样说存了故意挑拨的意思,本想着给徐佑吃点苦头,却差点引火烧身。
站住身子,感受着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炽热的光,这天气真是不让人活命,再这么旱下去,别说扬州,整个江东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那样也好,遭了灾,不想反的人为了求生只能跟着造反,天师军将更加势大,到时候退可占了扬州,进可席卷天下,那是何等的快意?
刘彖拐了个弯,绕到了后进的主楼。
徐佑料到刘彖会来见自己,只是没料到会拖延了七天。他立在窗前,后花园的美景尽落眼底,回身笑道:“刘将军春风满面,看来平定会稽全郡的消息没有影响你的心情。”
“这是大喜的事,徐郎君为什么觉得会影响我的心情?”
“确是大喜,可,那是别人的大喜。刘将军率部拿下钱塘,于天师堪称首功,可跟会稽全境相比,却似乎逊色了不少……”
刘彖黑着脸,道:“如果你交出那七千万钱,首功还是我的!”
“七千万钱,都祭酒好像根本不在意……”
“他不在意,我在意!”
刘彖一把揪住徐佑的衣领,笑的十分阴森,道:“祭酒统管全局,仅会稽一郡查抄四姓门阀的钱财就无法估量,可那些钱要补给各路兵马,要送到鹤鸣山给天师,还要打点方方面面的关系,一文钱都到不了我的手里。所以,你的七千万钱对他只是小数目,可对我则不然。钱塘这些人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们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钱财和女人?七千万钱,老子要定了!”
徐佑面带微笑,道:“刘将军,冷静点,都祭酒可是向我承诺过,要给我足够的礼遇!”
“呸!”
刘彖握起拳头想要狠狠的砸在徐佑这张看上去就讨厌的脸上,可动手的瞬间脑海里突然浮出了五天主的话,绷紧的拳头又慢慢放了下去。
“徐佑,人不能无信,我们在西城门时说好了,我让你的部曲们离去,你交出七千万钱,怎么着,现在想反悔了不成?”
“不,我当时说的是‘刘将军作保,放我的这些部曲们离开,我留下来为质,直到将军找到那七千万钱为止’,但我不保证什么时候将军才能找到!”
“你!”刘彖知道被徐佑愚弄了,很是生气,冷笑道:“真当你的部曲安然离开了吗?我在北上吴县的途中早安排了人拦阻,谅他们也跑不了!等全都抓回来,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徐佑神色一变,道:“刘彖,你出尔反尔,算什么英雄!”
刘彖见捏住了徐佑的七寸,得意的笑了起来,道:“彼此,彼此!你不仁,我不义,没什么好说的!”
等他离开,徐佑唇角溢出一丝笑意。那夜他故意说让左彣他们去吴县投奔顾允,就是为了误导刘彖,其实按着计划,左彣等人应该躲到了明玉山的密室里,那里有粮食有活水,足够几十号人躲上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刘彖要么在虚言恫吓,准备逐渐摧毁徐佑的意志;要么真的派人前往拦截,但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徐佑刚才故意激怒刘彖,是想验证心里的一个猜测。但他已经做好了挨一顿揍的准备,但奇怪的是,刘彖竟然忍住了。
今时不同往日,哪怕都明玉有严令,刘彖不能对自己动大刑,可小小的惩戒一番,应该不是问题,两人之前那么深的过节,换做自己,徐佑都不敢保证能忍着不下手。
由此可见,都明玉对他的礼遇,刘彖对他的隐忍,背后另有乾坤,只是徐佑还不知道,这个“乾坤”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