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杭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门口,高墙外一片漆黑,熟悉的车灯还没有靠近:“可是,妈妈说他们今天要来看我的。”
“嗯,夫人也说过了,如果过了六点她还没来,您就应该去洗澡,然后准备睡觉。”管家弯下腰来看着他,一五一十地叙述着霍曼妮的话。
已经连续好几次了,霍曼妮都没有如约在周六的晚上来到别墅,昨天晚上顾之杭还特地打电话确认了一遍,电话那头传来霍曼妮温柔甜美的声音,轻声细语地跟他说:“杭杭乖,妈妈明天就来看你。”
四岁的顾之杭把这句承诺放进了心底。
又站了五分钟,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顾之杭终于死心了,他顺从地牵着管家的手低垂着头往里走。今天霍曼妮和顾延平大概是不会来了,就像是过去每一次爽约一样。
洗完澡后,顾之杭乖乖地爬上了床,喝下管家送来的温牛奶,随后摊开了放在床头的故事书。
“小少爷,不需要我给您讲故事了吗?”管家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他喝完牛奶的杯子。
顾之杭摇了摇头:“我可以自己给自己讲。”
这本故事书是今天家庭教师送给他的礼物,中英双语的童话故事;顾之杭从牙牙学语起就接受的是双语教育,因此他看起这些来根本不困难。
屋里的小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带着几分催眠效果,顾之杭看完一个故事就已经开始犯困了,时间刚刚好指向八点,可是他却依旧不想睡,他还想再等等看。
说不定,爸爸妈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因此他悄悄地翻身下床,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却还觉得不够清醒,又轻手轻脚的跑到窗边,踮起脚尖把窗户推开了一点点缝隙。
时至仲秋,夜里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迎面吹来时让小小的孩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搓了搓胳膊,让自己的身体回温,咬紧牙关给自己醒醒神。
月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进屋子里,他沿着窗户坐下,双手趴在窗台上,眼巴巴的看着大门口的方向,期盼着会有车灯跳进他的眼中,然后那辆熟悉的奔驰开进院子里,从里面走出他最熟悉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之杭靠着窗台沉沉地睡去,月光照在他白净秀气的脸蛋上,即使是夜里冷风瑟瑟,也完全没有影响到他陷入沉睡的状态。
他小小掌心里还紧紧攥着什么,只能隐约看见一小截粉红色的包装纸。
“咳咳咳!咳咳咳!”
孩童稚嫩的咳嗽声不停地从房间里传来,管家女佣和家庭医生进进出出,一个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今早起来发现睡着在窗边吹着冷风的小少爷的时候,管家整个人都慌了,他一把将人抱起,被顾之杭异常的体温吓了一跳。
“来,小少爷,张嘴,啊——”家庭医生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诱导着顾之杭张开嘴巴看了一眼他的舌苔与喉咙:“扁桃体发炎了,有点红,需要打一针消炎药。”
女佣一听要打针,顿时有些害怕:“这...这么严重吗?”
“38.9的高烧,你说呢?”医生有点不耐烦,从顾之杭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照料,从来没见他生病成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这会儿看他一张小脸烧得通红的模样顿时有点心疼,心说这女佣管家怎么照顾孩子的,一晚上就成这样子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晚上我把小少爷送上了床看他喝完牛奶才离开的。”管家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担忧,望向咳嗽不止的顾之杭时格外的愧疚。
顾之杭躺在床上,小小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他烧得有些迷糊,粉嫩白皙的脸蛋像是藏着一团红云,长长的羽睫上挂着几滴水珠,熏得外的幽黑。
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小小的身体不停颤抖着,最终把期期艾艾的目光投向管家:“妈妈...他们还没有来吗?”
因为发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来了,先生和夫人都在路上了。”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虽然他也不太确定——今天早上他的确给霍曼妮打过电话,说是小少爷生病发烧了。电话那头的霍曼妮很着急,但她这会儿又有点脱不开身,因此只说一定会回来的。
但愿霍曼妮能早一点来,哪怕只是露个脸就走。
大概是顾之杭对于这件事的执念太强了,临近午饭时间,那辆他熟悉的奔驰终于开进了院子里。顾之杭的手里还打着吊针,这会儿在药力作用下昏昏欲睡。
顾延平走进房间时刚好看见他静谧的睡颜,纤长漆黑的睫毛盖住了那双清澈干净的眼。二十来岁的顾延平的确算是公子哥儿里长相出挑的那一个,即使是皱着眉头冷着脸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可是这个孩子就是不像他,哪怕一丁点也不像他。
顾延平沿着床头坐下,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顾之杭,突然从心底深处萌生出一股邪念——传言是不是真的,他有没有可能真的是……
想到这里,顾延平就不可抑制的愤怒,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一点点的靠近了睡得毫无防备的顾之杭,英俊的眉眼紧紧盯着孩童白皙稚嫩的脖颈处,这么脆弱纤细的部位,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断气。
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顾延平的手不停颤抖着,掌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缓缓靠近顾之杭的脖颈处,干净的指腹紧贴着他的脖颈。
只要一下,这个孩子就不存在了,他和霍曼妮还会有孩子,一个一定可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