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天气好,宜出行。”容瑕转头看着班婳,“不过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说。”班婳把头盔放到一边,身上沉重的铠甲也脱了下来,束发的头冠一取,一头青丝便披散了下来,她整个人就像只慵懒的猫,没有骨头似的趴在榻上。
容瑕的视线忍不住往她身上溜,可是想到自己要说什么以后,又严肃起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以身试险,我会很担心的。”
“嗯?”班婳睁大眼,“你是指昨天的事情?”
容瑕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语重心长道,“没有什么计划是万无一失,若是其中哪一环出了问题,后果都是我不敢去想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朝廷军这边好几个将领都曾是班家的旧部,我就算被他们抓住了,他们也不会为难我,”班婳满不在乎道,“朝廷军跟个筛子似的,能有什么危险?”
“婳婳!”容瑕沉下脸道,“可世上总有万一,这个万一我不敢承担。”
班婳听他语气不对,面上慵懒的表情也渐渐散去:“可是你觉得,还有其他人比我更适合去?”
“就算你最适合,我也不愿意你去,”容瑕扳住她的肩,让她明白自己的态度有多坚决,“我有很多属下门客,但却只有一个你,你懂不懂?”
屋内安静至极,半晌才拉开容瑕扳着自己肩膀的手:“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其他人听见,不然他们一定不跟你干了。”
“婳婳,”容瑕有些动怒,“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班婳脸上的笑意消去,“但是只有我知道与这些旧部联络的方式,他们也只信任我,若是换了其他人,计划不一定能够成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知道你是有野心的人,为何要在这些事情上,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既然我是最适合的人,就不要让其他将士做无谓的牺牲。身为将领,我们不能做出让士兵寒心的事情。”
“我们班家历代祖先,大多是军中将领,他们都不是为了自身x_i,ng命,而让属下无谓牺牲的将军。”班婳垂下眼睑,整个人看起来恬静极了,但是说的话却全不似闺阁中的女儿,“我是个怕苦怕累的千金小姐,但是从小都与将士打交道,我畏惧军营中的艰苦,却又敬佩他们。但我既然到了军营,他们叫我一声将军,我就要为他们负责。”
“班家人在战场上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班婳虽是女子,却不想辱没先祖遗风。”班婳抬头看容瑕,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自己x_i,ng命开玩笑,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
容瑕沉默的点头。
“好啦。”班婳伸手撤了撤他的脸颊,“别不高兴了,笑一个给我看看。”
容瑕任由她把自己脸捏来捏去,忽然道:“婳婳,你若是个男儿,我一定也会极为欣赏你。”
“我若是儿郎,你就算再欣赏我,我也不会为了你断袖分桃,”班婳笑弯了眼睛,“天下美人那么多,我一定要慢慢欣赏,哪有心思跟你一个臭男人搅和在一起。”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娇娥好,”容瑕忽然把班婳抱在膝盖上,把她翻过身来,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无可奈何道,“你下次在这样,我就揍你的屁股,让你下不得床来。”
“身为男人,揍得我下不来床算什么本事,”班婳被他不轻不重拍两下也不生气,反而轻哼一声道,“有本事……”
是男人都忍不了这种话,容瑕把人把肩上一扛,便让床边走去。
这场男人与女人的较量酣畅淋漓,容瑕虽然没能让班婳下不了床,至少他也是满面春光。下次去书房与谋士将领商量大计时,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多。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唯有容瑕与班婳彼此胸口上的唇印表达了他们彼此的底线。
第二日一早,大军开拔,容瑕留下人来镇守青松县,大军直接朝永州城赶去。
永州与泰州以河为界,只要永州不破,蒋氏王朝还有希望,若是永州城破,那将是摧枯拉朽,朝廷便会失去他们的主动权,想要重新扳回局面便是难上加难。
朝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把勉强能派上用场的长青王与石晋都派了过来。只可惜朝中蛀虫太多,有人在将士的兵器盔甲上偷工减料,有人在粮草上吃拿克扣,滥竽充数。
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朝廷腐败成这样,又怎么期望将士为他卖命杀敌?
青松县到永州,如果是急行军的话,大约两天一夜就能赶到。
就在长青王准备派兵渡河攻打容家军时,永州城外便被密密麻麻的容家军包围了。瞭望台上的士兵见容家军来势汹汹,吓得腿都软了,不断拿着令旗朝下面的守军打手势,告诉他们容家军来了。
“叛军来了!”
“叛军来了!”
这一声声中,更多的是惊恐与逃避,而不是热血与愤怒。
长青王还等着容瑕带兵从桥上攻打过来,哪知道转头就听到士兵来报,容家军从北面攻打过来了,永州北门正好对着青松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