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夫人哪敢耽搁半分,立刻就去叫了李谦进来。
李谦也一夜未眠,显得有些憔悴。
他默默地给曹太后行了礼。
曹太后朝着安城夫人递了个眼神。
安城夫人领着屋里服侍的退了下去。
曹太后这才放缓了声音,道:“你联系上你父亲了没有?”
“没有!”李谦有些失落地道,“昨天禁卫军守在殿外,我根本没有机会联系我父亲。”
他实际上已经和谢元希、卫属联系上了,但谢元希和卫属都是他自己的属臣,万寿山仍皇家林园,他们李家的人既然能随意进出,就能随时刺杀皇室宗亲,曹太后此时没空去仔细地琢磨,等她空闲下来,这就会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
曹太后点头,眉宇间透着几分茫然。
李谦道:“太后娘娘,您别担心。我刚才遇到了我在禁卫军当值时的一个还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他答应帮我试着联系我父亲。不过,就算是联系上我父亲也没有用,我父亲手里都是福建总兵府的兵,也就十来个人,根本不顶事。您看要不要联系承恩公,趁着皇上现在要安抚重臣,想办法在禁卫军里挑几个您信得过的人,到时候来守卫万寿山。”
曹太后听着眼睛一亮,看李谦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许,刚才狂躁的心情也平静了很多。
在这危难时刻,身边还有个不怕前舛,头脑冷静自制,有勇有谋之人,这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留了条生路了。
她就更不应该放弃才是!
曹太后立刻道:“你所虑及是。”她说着,喊了安城夫人进来,吩咐安城夫人把自己的私印拿过来,对李谦道:“你拿去做信物,想办法通知曹宣,让他不要担心我,也不要和皇上有过多的纠结,赶快想办法确定守卫万寿山的护卫人选才是。”又道,“如果你有信任的人,此时也要尽快地推荐给承恩公,免得我争取到了留在万寿山的机会结果却指挥不动那些护卫,一点防护的能力也没有,那我向皇上争取到留在万寿山还有何意义?”
李谦抱拳称“是”,道:“卑职明白。卑职年轻,经历的事少,以后怎么办,全听太后娘娘的。”
曹太后欣慰地颔首,把安城夫人拿过来的私章交给了李谦,然后让安城夫人送了李谦出门,自己揉鬓角想着李谦的话。
是得考虑考虑以后该怎么办了。
仅仅是住在万寿山,就算赵翌不杀他,时间长了,她不是成为一个任赵翌摆布的深宫妇人,就是会被害怕她东山再起的赵翌杀害。
皇权之下,从来没有夫妻父母。
她很早就看透了。
但怎样让赵翌忌惮她呢?
曹太后抬起头来,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门帘前的一个年轻宫女。
她心头一喜。
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喊了安城夫人,问道:“看见宋娴仪了吗?”
宋娴仪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先投靠了姜宪,后又投靠曹太后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安娴仪就给安城夫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安城夫人听曹太后问起宋娴仪,颇有些维护她地道:“那小姑娘还挺懂事的,在茶房里帮您做菊花糊呢!”
菊花糊,是宫中宫女们用来对待饥饿的茶饮。就是用冲泡好的菊花茶去了杂质,冲泡一种用熟米磨成的米粉,味道有点甜,还可以清热降火。有时候服侍身边的贵人来不及用膳就悄悄地冲上一小碗垫垫肚子。
果真是个聪明人。
不然也不敢把赵翌和方氏的事捅到她面前来了。
曹太后素来喜欢聪明人。
“你让她来见我!”曹太后吩咐,我有话要跟她说。
安城夫人应声而去。
等到李谦过来的时候,正好和从曹太后寝宫出来的宋娴仪擦身而过。
两人并不认识,但这个时候能出现在曹太后的寝宫,显然两人都是曹太后的心腹。
李谦和宋娴仪点头,默然擦肩而去。
曹太后知道李谦已经托人去给曹宣带信了,松了口气,问起了李谦家里的情况。
两人正说着话,曹宣过来了。
他神色焦虑,再也没有之前的翩翩风度。
见到曹太后,他跪在曹太后的面前就哭了起来:“是侄儿没用,不能为姑母挑起重担……”早知道变化得如此猝不及防,他就不应该为了避嫌而总是忍让着赵翌了。
之前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直到站在了大报恩延寿寺的大殿,准备着给曹太后拜寿,这才知道曹太后被挟持的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
曹太后摇头,目光在李谦身上停留了片刻,李谦意会,正要起身告辞,谁知道曹太后又改变了主意,道:“李谦,你也留下来。我之前是怕你涉足太深,但仔细想想,就算你什么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你都是我身边的人,该怎样对付你还是一样的对付你,还不如让你知道,你心中有底,出了事也有个应对之法。”她说着,就把赵翌和方氏的事告诉了李谦。
李谦虽然早已知道,还是佯装出副惊骇的样子。
曹宣则是真正的惊骇。
他嘴角翕翕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皇上他脑子进了水吧”。
曹太后冷笑,道:“他脑子进没有进水我不知道,但我们却不能像他那样不明不楚的。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帮我个忙,想办法把方氏给我弄到万寿山来,我留着她有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