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撞了人家大姐也不知道道歉。”
“就是啊,人家大姐都说抱歉了,你还言语羞辱人家,这哪是君子所为?”
少妇蕙质兰心,早就看出此人衣着不凡没准也是个仙君。出来为她说话的都是归来镇的乡民,人群中自然也有修士,但他们看了一眼这男的立马夹尾巴跑了,所以这人绝对不好惹!
“娘亲。”远处的小姑娘两眼通红,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抹着眼泪,被找她母亲麻烦的男人吓得直哭。
男人听到声音,朝小姑娘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丫头,有一个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年纪大的男孩,你有见过吗?”
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摇头。
男人看向地上散落的食物,又问:“你跟你母亲两个人生活?”
小姑娘白着脸点头。
“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有客人?”
小姑娘不吭声了,眼泪吧嗒吧嗒掉。
“呵。”男人轻笑一声,幽冷的目光瞭望远方苍穹,“找到了。”
话落,男人就地化作一道犀利剑光,宛如流星闪电般一跃冲天,消失不见。
“孩子。”少妇忙跑过去抱住啼哭不止的女儿,唯恐那人下了什么黑手。
“何清弦?”
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少妇如释重负,她回头看去,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平缓了:“是白仙君啊!”
少妇为女儿擦干眼泪,见白珒一直望着那剑光消失的方向出神,不禁问道:“白仙君,你认识那人?”
白珒眼中流淌的冷冽之色看的少妇心底发毛:“何止是认识啊,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仙君?”少妇暗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仙君跟他有仇吗?那,要不要去报仇?”
“我师兄不让。”白珒似是无意识的就回答了。
少妇有点纳闷,这种时候不该说“我师父不让”更有说服力吗?
“主要是现在的我根本干不过他啊。”白珒耸耸肩,实事求是,又说道,“我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准没好事,废话不多说,我得回家报信去。”
“诶?”少妇一下子不知该干嘛了,只好拽着女儿紧跟着白珒跑。
*
“大哥哥,你确定你不吃?”
破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青年,他披头散发,蓬头丐面,一身破衣烂衫,靴子丢了一只,双足上满是翻山越岭留下的血泡,血液干涸,连着血r_ou_和丝袜在一块,稍微走动两步,扯着皮r_ou_钻心的疼。他为了脚上不受罪,只好少走路,心如死灰的在这间破庙里待上三天,不吃不喝,气若游丝,早已半死不活。
他觉得自己会在这里死去,无人发现,直到r_ou_身腐烂剩下一具骸骨,到了晚上还会受到乌鸦和老鼠的啃食。
但是无所谓了,生与死,都无所谓了。他就是个被人抛弃,无处可归的丧家之犬。
他没想到如此落魄的自己,居然也有人管。
不是慈悲为怀的和尚,也不是心地善良的大娘,而是一个……r-u臭未干的小孩子。
谁家的?
他闭上眼睛,他不饿,不想吃,只想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那孩子突然笑了,笑的越发不像个孩子,“一,出去尽你所能,搅和的翻天覆地再死;二,像你这样缩在荒无人烟且肮脏昏暗的角落里慢慢等死。你选哪个?后者?真没出息,这样没骨气的货色,还算什么逍遥庄大弟子。”
“我已经不是逍遥庄大弟子了!”那人突然怒吼出声,仿佛用光了他仅剩不多的力气,瘦骨嶙峋,面黄衰弱,他的嘴唇发青发紫,干涩的双眼流出酸涩的泪水,“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我……我没人要了。”
“哦。”孩子轻轻点头,一点同情之色也没有。
“别人阖家团圆共度除夕,可我呢?一个人绝望的待在这等死,我想念师父,我想念师弟,我爬出破庙朝外一看……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我。”
小孩喃喃念叨:“谁让你一年过不好,你就让谁一世不安宁。”
“我是冤枉的,小鬼,我真的是无辜的。”庄引呜咽痛哭,“为什么师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为什么……”
“因为你是替罪羊。”小孩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好似一桶雪水无情的泼在庄引头顶。
庄引愣住了:“什,什么……”
小孩伸出手,轻轻搭在庄引僵硬的肩膀上,指间冒出点点黑雾,逐渐凝聚成一缕魂火,魂火之下孕育出一条细长的小蛇,缓缓钻入庄引的皮r_ou_。
小孩将一屉r_ou_包递到庄引面前,露出纯真明媚的笑容,稚嫩的声音挥洒着天然与无邪:“大哥哥,你若不吃东西,真的会死哦。”
庄引怔怔的伸手去接,小孩面上灿烂的笑容蓦地一凝。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空中远远的飘来。
“小朋友,我身上的y-in符是你偷偷种下的吧?”
“过年也不让人消停?”李准起身,一边将r_ou_包丢给痴呆的庄引,一边转身看向缓步走进院子的何清弦。
“我是个急性子,有些事不解决,我这年就过不好。”何清弦一身长袍在劲风中胡乱翻飞,他双目幽幽的盯着李准,唇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我得请教阁下是何方神圣了,披着七岁稚子的外套在这招摇撞骗,你安的什么心?”
李准冷笑:“护法大人切莫东施效颦。”
何清弦神色冰凉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