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在走廊上散步一边估摸着,陈老板应该已经让人把水切机搬到了厅房,他刚跟人打了场嘴仗,还是等氛围缓和一些,再进屋的好,省的碍眼。
一一欣赏完墙壁上的油画,下一个拐角,再次回到来时的那条路,两侧包房里的画面仍是热闹非凡,炫彩灯光穿透玻璃晃的人眼直晕,每一扇门后的世界都包容着成年人的放纵,他们在这里尽情的寻欢作乐,迷失自我。
肖谔抬起头望向远处,脚步一顿,那股心慌开始在体内肆意的张狂——
他看见了一个装扮惊艳的少年。
第二十章
正文020
走廊上的窗户都拉着帘子,自然光照不进来,头顶水晶灯暖黄的光线隐蕴着层层暧/昧,将少年那一头齐肩的棕色长发照的明亮耀眼。
鬓角的碎发用j-i,ng美的银饰别向耳后,几缕银线垂在发间,露出皙白的额头与高挺的鼻根。
少年沉着脑袋,单手扶墙,行动缓慢。肖谔看不清他的眉眼,只瞧见一身雪白的丝绸长服,领口绣着繁密的金边花纹。
身形清瘦的少年赤/裸双脚朝肖谔走来,没有抬头,旁若无人似的始终盯着脚下的路,踝骨上莹亮的银质脚镯发出叮呤几声空灵的脆响,缀在上面的银铃散着幽幽的柔光。
苗族的装扮。
云南遍地少数民族,装束各异,风格不同,其中要属苗族服饰最为惊艳漂亮。
与他错身时,肖谔再次投去目光,少年j-i,ng致的侧脸线条优美,仿若玉雕。肤色近乎羸弱,是种病态的白,细长脖颈露一截在衣外,撞进肖谔眼中,让他情不自禁眯了下眼。
肖谔略作迟疑,脚步却没停,径直回了厅房。
房间内除了陈老板,还多了几副陌生面孔,有的拿着强光手电,有的拿着放大镜,有的站在刚搬出来的水切机旁边背着手围观,其中有两位是缅甸人。
最近一次的翡翠公盘,明标竞买最高价是一块麻猛弯坑口的石头,六千万,一刀下去翻倍的涨,倒手净赚两个亿。翡翠大热后,买家需求量大幅度攀升,缅甸各大场口的原料被挖掘的几近枯竭,品质好的原矿少之又少,在富人圈里,出现“有钱买不到料”的现象,因此闻声而来的这些人,都对这块年代久远的石头给予颇高的期待。
肖谔坐回原处,抓两下喉结,接过陆然递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额间发汗,呼吸粗重,心管堵塞一般,弄的浑身都躁郁难耐。
陆然瞧出他的异样,关心的问:“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肖谔反复揉搓双手,继而顶住胀痛的太阳x,ue,疲惫道:“没事儿,可能是累了。”
几十公斤重的原石,侧面斜切出一道平面,无需光照,散发着r_ou_眼可辨的极品色泽。无论是通透度、结构、密度、水头,还是完整度,都完美的表明八千万这个定价绝对贴合业内一贯的评判准则。
陈老板朝其中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了。
厅房内响起尖锐刺耳的机械噪音,老宋跟那些人一道盯着被横切成两半的石头,心中惊叹,握了握拳——价值翻倍。
紧接着扬起一片欢呼声。
肖谔倚靠着沙发背,长腿交叠,指骨瘦削的右手在衣料上反复摩挲,心神不宁的望向窗外。
耳边越是聒噪,那股作乱的思绪越是在体内横冲直撞,循着心径一路往上爬到中枢,刺痛神经。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欢呼声再次乍起,这场赌局是陈老板赢了。
一根烟点了五六次,脑海里一闪而过白衣少年的身影。
“啪”的一声,肖谔把打火机摔在了桌上,声音低沉的骂了句“c,ao”。
“哎。”尾音挑起,陈老板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走过来,“小肖爷,心胸宽广些,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肖谔把烟嚼进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输个屁,这破石头当年八百收的,你跟我比的着吗?”
几道不友好的目光齐刷刷冲肖谔s,he来,陆然见状赶忙抬手解释:“对不住,肖爷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针对您们,还请多担待。”
老宋不明所以,也c-h-a了一嘴:“对对,家里有糟心事儿,看石头啊,来来来,咱们继续看石头。”
总共下了六刀,三块切片,其中两块无纹无裂,能出一对儿同品质的帝王绿贵妃镯。另一块微微掺杂几条细绺,可以用避纹雕遮掩,仍能抛出几枚价值不菲的小件儿。
陈老板连说三个“好”字,痛快的让秘书取来支票,大笔一挥,八千万,成交。
陆然接过票据收好,肖谔起身抬脚就走,陈老板拿腔拿调的问:“不再坐会儿了?”
陆然毕恭毕敬朝对方点头,老宋跟上,两人揽着肖谔的肩走出厅房,将一屋子的热闹甩在身后。
会所正门大敞,三人步下台阶都没上车,银行离这儿不远,一人一根烟合计着先去转钱,再开车回客栈。
踱出门外,肖谔将视线放远,对面广场比来时多了不少人。他们手捧鲜花,脚边放着蜡烛,密集的火光随风摇曳,有歌声传至耳畔,像是在祭奠亡灵。
陆然问:“他们在做什么?”
老宋苦思良久,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路面疾驰而过三四辆轿车,一个激灵,他猛地一拍大腿:“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片儿是吕氏制药厂原址,那些人应该是遇害者家属,可能到这里来悼念死去的亲人吧。”
肖谔惊措的看向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