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绮嗤笑一声,“你是要告诉我,一切全是命吗?你命好,生来嫡出。继承王位。运气更好,我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事情,你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从小到大,你要什么东西总是轻而易举得到,母亲却要我让着你。而我要的东西,所有人都要求我忍耐,我是大的,我要让着,我该懂事!凭什么?!”
“我不认命!”朱绮咆哮出口,“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司徒君而已。我不和你抢这个位置!我只要司徒君!可你连这都要和我抢!”
司徒君咳咳两声,开口道:“坤芳殿下……呃……”他年长一些,朱绮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脾气如何他最了解,他思索了一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说,随即道:“你错怪陛下了,她一直都是真心待你。”
他忽然觉得解释起来有些无力。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幸运的人总是有的,不幸的人也总是有的,不幸的人常常把不幸的原因强加在别人身上,没人愿意承认自己面对命运的无能。
朱绮目光飘向人,眼底有种深沉的决绝:“也许你会恨我,但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司徒君,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说话间,外面响起一阵吵闹声。火光映到了帐篷上,天地间顿时火光冲天。
司徒君望了朱颜一眼。
到了。
朱绮站起身走到帐外,士兵道:“坤芳殿下……山下来了援军……”
山间的一颗颗火把在黑夜里红彤彤的一点一点连成了排,遥遥的不断向山顶冲锋。朱绮看得头皮发麻,朱行庆在一边大声叫道:“都别慌!列队!”
曾饶带着一列兵率先冲上山头,砍下一个叛军的头颅,猩红的鲜血热腾腾飞ji-an了出去,空气里的血腥味点燃了所有人的神经,曾饶大声道:“将士们,保护陛下,保我大景!冲啊!”
“冲啊!”
“冲啊!”
援军源源不断往上涌,朱行庆眼见抵挡不住,提了剑就冲进帐篷。一把拉过朱颜,长剑悬在人的脖子上,拉出帐篷道:“都给我放下!”
人群声势震天,一开始根本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众人全都杀红了眼。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一群乱军中见缝c-h-a针的不断往前冲,等她冲到山顶,就看到了明晃晃的剑架在了朱颜的脖子上。对方也刚好看到了她。
慕锦大喊一声:“停下,都给我停下,听到没有!停下!”她的声音太小了,在一群杀的已经红眼的士兵中那么微弱,很快就被淹没了。
曾广此时正好带兵冲了上来,一眼望见,顿时大吼一声:“停下!”他声音陈厚,常年练武,一声怒吼仿若虎啸山林,场面顿时安静了。
荆唯此时也冲了上来,看到了慕锦:“郡主,你怎么过来了!”
慕锦道:“我……我远远望见山顶一片火光,想是援军来了,就过来了。”
荆唯心急如焚,慌乱间丢给人一把长剑,“拿着防身。”
朱行庆死死扣住朱颜的脖子:“你再上来一步她立马没命,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慕锦死死盯着人,眼泪差点下来了,朱颜正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慕锦颤声道:“庆王爷……你……你先……把剑放下。”
朱行庆道:“我要一辆马车。你们所有人都不许跟着,如果被我发现,我立马杀了她!”
大帐内。朱绮再次命人把司徒君用绳子给捆了。
司徒君苦笑一声:“朱绮,你这是何苦。”
朱绮目光炽热,嘴里念念叨叨:“朱行庆这个没用的,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他什么,司徒君,我这就带你走,天大地大,我们去哪里都好,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藏起来,那里只有你和我。以后我们一起生活,什么朝堂,什么权力,我才看不上,我只要你,司徒君。”
司徒君望着人光洁的额头,痴狂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当年自己家族遭难,朱颜和朱绮两姐妹是没少出力的。他很承她们的情。经年流转,没想到身份相易,一切竟然变成了这般。
朱行庆带了一队士兵上了车,曾广勒令属下不要跟着。慕锦眼见着马车一点点走远,心都空了。
荆唯看着马车一点点远去,心急道:“将军!怎么办,难道真的不追吗?”
曾广思忖片刻道:“无妨,沿途关卡重重,他们走不快。荆统领,你派几个手脚利索的暗中跟着,记得,不要打草惊蛇。陛下的命,全在你手里了。”
慕锦急道:“我去,我要跟着,荆唯,我绝对不添乱!让我去吧。”
荆唯望着人,道:“郡主,你留下照顾小殿下,放心,我一定把人带回来。”
慕锦摇摇头,眼泪漱漱落下,不住摇头,哀求道:“让我去吧,荆唯,求你了,我要看着她,我要知道她平安。”
慕锦已经没了平日的理性,她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只是徒劳的抓着人的衣角,留着眼泪不停重复:“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荆唯叹了口气,道了一声:“得罪了。”随即一记手刀,把人打晕了过去,“护送郡主下山好好休息。”
山顶上血迹斑斑,一场仗以后,满地都是血,空气里的味道不好闻。明亮的火把划破了夜空,整座山顶亮如白昼。
曾饶巡了一圈道:“父亲,没发现司徒大人和长公主。”
曾广沉吟片刻道:“封锁这座山,整顿队伍,搜山。”
夜晚就要过去,天色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