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很快就来了,早餐之后,夏浔在花之御所闲游散心,绕过一丛花木之后,忽地看见一个身着和服头挽垂发的女人,戴着“额栉”和三根“钗子”,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在花园中玩耍。两下里碰个正着,夏浔正想找个话题,那男孩子忽然说道:“请问,您是从大明国来的使臣么”
他的中原话说得比较流利,夏浔有些讶异地向他看了一眼,说道:“是的,你是”
那个男孩子向他很恭敬地鞠了一躬,答道:“大明大臣阁下,失礼了。我是足利将军的儿子足利义嗣,我听父亲大人提起过来自大明的大臣阁下。”
夏浔被逗笑了,说道:“不用客气,叫我阁下就好了。殿下身边这位是”
夏浔从何天阳那里得到的情报,已经证实日本如今也正发生着“争嫡”的事情,而足利义嗣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既然已经陷入争嫡漩涡,要说他的母妃没有参与,那是绝不可能的。同一个小孩子能谈得出甚么他想尽办法要见的,其实就是这个女人,这是明知故问了。
足利义嗣身边的这个女子很是清秀,她的着穿非常正规,裙裾下角露出一抹绯色的“长跨”,身着“单”和“五衣”,“五衣”是“紫之薄样”的春装款式,再外面是委地的“细长”,两道长长的裾,拖曳在身后,接着是“打衣”,红染的菱织物,泛着淡淡柔美的紫红色光泽,“打衣”之上是“表着”,鲜艳的花纹非常华丽,最外面是“唐衣”,像披风似的,只是没有系裳。
她见夏浔向她望来,立即双手扶膝,向他深深地施了一礼,害羞地笑了笑。足利义嗣马上鞠躬道:“这是我的母妃大明大臣阁下,哦阁下,我的父亲很喜欢中国风物,我也很感兴趣,可以向您求教些问题么”
夏浔眉头微微一挑,微笑道:“当然可以。”
足利义嗣的母妃放开手道:“去吧,向大明大臣阁下多请教一些东西,可以增长你的见识。”然后飞快地瞟了夏浔一眼,向他鞠躬道:“义嗣是个好奇的孩子,麻烦阁下了。”说着转过身,一双木屐踩得嗒嗒直响,摇曳生姿地去了。
“啊,海盗啊我也听说过他们,细川管领对我说过那些海盗,他们非常厉害的,你们的海军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两个人在花园里聊了半天,足利义嗣真的是个好奇的孩子,问了许多问题,最后又问到了夏浔的来意,两个人就提起了海盗。
夏浔微笑道:“当然对付得了海盗是很厉害,但是我们大明的军队更加厉害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甚至不用打,只要用舰船一碰,就能把他们的船只撞得四分五裂。”
“大明的船这么坚固么”
夏浔笑道:“何止坚固,而且巨大。我们最大的战船,比一座庄院还大,仿佛一座巨大的城堡,一只舵,就有十多丈长,我们还有弓矢和巨弩,有发射时发出雷霆一般巨响杀伤力惊人的巨炮。”
足利义嗣听得出神了,有些不敢相信地道:“阁下,如果你们的军队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请求我的父亲帮忙,还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追捕海盗呢”
夏浔道:“请求你的父亲帮忙,是出于对他的尊重,这里是日本,是你父亲治下的领土,如果我们不告而来,就会冒犯令尊的尊严,对么”
“嗯”足利义嗣使劲地点头。
夏浔又道:“我们之所以要跑这么远的路,就是因为海盗们打不过我们,逃跑了。再厉害的军队,如果敌人根本不跟你作战,你来了他就逃走,你走了他就跑去欺负你家的老弱妇孺,你能因为他逃命的本事很厉害,就说他是很勇敢的武士么”
足利义嗣激动地道:“不那不是武士的作为那是无赖”
夏浔笑道:“不错他们是无赖。我们来,就是要把他们堵在巢岤里面,逼他们必须向一个武士似的,与我们公开决战,不允许他们再逃走”
足利义嗣两眼发亮地道:“那么,这一回,有我父亲的军队堵住他们的后路,让他们无路可逃,再有阁下的军队逼他们决战,他们一定会失败的吧”
夏浔翘了翘大拇指道:“殿下很聪明,你说结果会怎样呢”
足利义嗣想了想,又问:“大明国距这儿很远吧我听说海盗上了岸,就会混到普通百姓里边,找也无法找,你们再厉害,也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海盗都歼灭,以后他们聚集起来再出海打劫,那该怎么办呢”
夏浔道:“我们相距并不远,海外诸国之中,日本是距大明最近的国家,我们还在距你们日本很近的琉球建立了舰队,现在你的父亲代表日本同大明国建立了君臣关系,彼此开海通商,要维持这关系,就不能被海盗们破坏,所以只要海盗们再出现,我们很快就会赶来。”
夏浔谆谆善诱地道:“你的父亲是我大明皇帝御封的日本国王,你是令尊的嫡子,将来会成为日本国王,到那时候,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可以向我大明皇帝陛下请求帮助,我们强大的军队也可以帮你对付你无法独力面对的强大敌人”
足利义嗣有些吃惊,连忙摆手道:“阁下,您误会了父亲大人已经把征夷大将军传给了我的哥哥,我是不可能成为日本国王的。”
夏浔吃惊地道:“是这样吗我对贵国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只听说你是将军阁下唯一的嫡子。而在我们中国,嫡子是唯一有权继承父亲基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