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脸上露出了笑意,纵然她再想做出如何文静的模样,毕竟只是一个少女,喜怒是无法内蕴于心,不形于色的。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国公向皇上要外交权,要插手礼部的事,就是要让倭人出面了”
夏浔道:“不错他们一面做着买卖,一面抢着东西,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如今许了他做生意,倭寇抢劫可是不分哪国的,他们和南洋的陈祖义差不多,都是些唯利是图的东西,日本的商船他们也照抢不误。倭国以前对他们的恶行睁一眼闭一眼,是因为他们抢到的东西,是倭人想要而无法得到的东西。
如今倭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的东西,日本国的朝廷也不会容忍他们争利的。据我所掌握的情况,日本的一些大名守护,也有授意他们的武士冒充海盗来抢劫,日本国打击海盗不力,除了上一个原因,这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官匪一家。
而今,日本国得到我朝允诺通商,在此其础上,我若再能施加压力,让日本国政府在剿匪一事上进行情报和军事上的配合,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打击倭寇,阻断他们的兵员补充,打击他们的海盗窝子,让他们成为一群丧家之犬。”
茗儿浅浅笑道:“丧家之犬,往往更加凶残。如果不能打掉这些凶残倭寇的气焰,让他们元气大伤,实力受损,那么以上措施就成了无用功,少则一年,多则五载,他们就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夏浔道:“不错,所以,我不可能全部寄望于倭国政府。我向皇上请求授予我五省总督,自组新军的目的,就在于此。我们必须得争气,必须真的打胜仗,倭寇的主力,自然只能由我们来消灭”
两人这一问一答,梓祺和小荻完全插不上嘴,谢谢虽然能听懂字面意思之下所喻种种,却也表达不了什么意见。她的智商绝对不低,问题是她不是武臣世家出身,徐茗儿所能接触掌握了解的东西,以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那是涉及政治经济外交军事这些层面的东西,没有一个杰出的女贼需要去学习掌握这些,所以她听得懂,却给不了什么意见。
茗儿凝视着夏浔道:“那么,国公如今最为难的,是甚么”
夏浔也凝视着她道:“要重挫倭寇,就得需要一支强军。”
“国公以为,谁比淇国公更能打呢”
“郡主,打倭寇,最能打的不见得是最合适的,最合适的未必是最能打的。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拉到丛林里面只能任人宰割。丛林中神出鬼没之辈,拖到船上去,也只能任人鱼肉。”
梓祺忍不住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夏浔笑道:“我在请郡主帮忙。”
“郡主有办法”
梓祺两眼放光,立即拉住茗儿的手,说道:“郡主有办法,还要帮帮我家相公才好。他这人就是好逞能,可是皇上都已点了头,还能再打退堂鼓不成”
郡主笑道:“姐姐客气了,国公说笑呢,我一个女孩儿家,于军国大事上,哪能帮上国公什么忙。不过,我徐家久在江南,家父昔年又是军中统帅,若是让我帮着想想有谁适合去帮国公打这一仗,我倒是能想出几个人来。”
梓祺一听喜道:“那就成了,皇上这么厉害,打仗还不得指着手下那些武将么,相公要去剿匪,自然也得找些善战的将军帮忙才成。”
茗儿仔细想了想,缓缓问道:“国公可曾听说过巢湖俞家”
夏浔摇了摇头道:“若说北平系的功臣武将,我都了解些,于建文旧臣中的武将所知却不多。巢湖俞家听起来也是一个世家了,京城里从未听说。”
茗儿道:“那倒也是,因为俞家的人,并不住在京里,而在凤阳府管辖之下的巢湖。”
说到这儿,她嫣然笑道:“凤阳府本就归南直隶管辖,你这五省总督既然管着南直隶,要调俞家的人来那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夏浔忙道:“这俞家擅打水战”
茗儿道:“那是自然,本朝俞家,起自河间郡公俞廷玉。俞廷玉本来却不姓俞,他是武安城今内蒙古赤峰地区宁城黄羊川第七渡蒙古钦察部国主后裔,姓玉里伯牙吾氏。其父不花铁木耳,是元朝东路万户府元帅,知枢密院事,敕封武平郡王。
不过,太祖皇帝起兵时,他却率领所辖水师归附了太祖皇帝,你也知道,江南多水,而当时争天下的主战场就在江南,俞家为太祖皇帝争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如果说我大明如今最能打的水师将领,必是俞家。此外,由于俞家与水师当中自树一帜,因此与浙东水师没甚么瓜葛。
你如今打倭寇,而且还要出海直捣倭寇巢岤,必得用水师。而浙东水师已经被你得罪遍了,想找一支既能打仗,又与你和浙东水师之间的恩怨毫无瓜葛的队伍,那巢湖俞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夏浔喜道:“知者不难,难者不知,我这最棘手的问题,郡主一言而解了。”
茗儿轻轻摆手道:“且莫道谢,俞家长女,曾受太祖皇帝御封金花公主,我与她也熟识的,所以对俞家知之甚详。俞家擅于水战,可是这些年来,他们毕竟守在巢湖,很少接触大海。海与湖,天壤之别,不能一概而论,你虽需要一支子弟兵,却也需要一支惯于海战的军队打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