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连忙趋前拜见,笑道:“卑职诸事都无头绪,只是闲忙,倒教国公见笑了。”
他的身子还没拜下去,夏浔抢上一步,已经把他扶住了,笑道:“我又不是外人,无须行此大礼。”
纪纲一笑,便顺势站起来,侧身让道:“国公请进,来人,看茶”
他把夏浔让进书房,着人上了茶,自在下首坐了,笑道:“卑职刚刚接手锦衣卫,以前也没做过官儿,很多事都还没有头绪,本打算理出点眉目,再去拜访国公,怎么劳动你过来了,如果有什么事,只须着人传唤一声,卑职自去国公面前听候训示就是了。”
夏浔赶紧摆手道:“嗳,你我关系不比寻常,那些官场上的繁文缛节就不要搬出来了,咱们还是如往常一般说话比较痛快。”
说着,他神情一肃,微微倾身,向纪纲问道:“纪兄,你对j佞榜诸人现在的情形,了解多少”
纪纲一怔,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不过他也不便动问,只略一思索,便道:“j佞榜上,共计二十九人,有的还未抓到,像黄子澄齐泰;有的已经自尽,象王叔英黄观;有的法外施恩,只免了官职,未曾入狱关押,像长兴侯耿炳文,实际入狱的只有十四人,及其部分家眷。”
夏浔有些讶然,不禁注意地看了纪纲一眼,他虽问起,却只是开个话题,原本没指望纪纲了解的这么清楚。要知道,抓捕看押这些人,现在还不是纪纲的责任,纪纲刚刚接手锦衣卫,连人手都还没有摆布开,完全不了解j佞榜官员现在的情形也不算失职,可是没想到他已把这些打听的清清楚楚。难怪此人能得重用,这份能力着实不凡,他靠的可不是当初为燕王牵马坠镫的那份功劳,而是确有本事啊。
纪纲说完道:“国公怎么突然问起他们的事来了”
夏浔道:“那么,你可知道,这十四人中,已经有人被放出来了”
纪纲不知夏浔所为何来,本来还有点紧张,一听这话不禁笑起来:“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呵呵,卑职知道,这十四人中,一共放出六人。”
纪纲以前不曾在朝任职,对京中官员皆不熟悉,可他竟然如数家珍,非常流利地答道:“这六人是景清冯万顺石允常徐安赵清周绪,他们已经上了请罪的奏折,都察院陈瑛大人请旨赦免了他们,今天刚刚放出刑部大牢。”
夏浔对他真是有点刮目相看了,纪纲此人在史上风评不管好坏,但他绝对是个干吏能臣,而不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蠢货,既然如此,夏浔对自己将要交待给他的事也就更放心了。
夏浔点点头道:“我要跟你说的,正是有关他们的事。宫卫禁卫朝卫,这都是锦衣卫的职司。所以,如今宫中禁卫,是由你负责吧”
纪纲道:“是,宫中侍卫的排布调整都是由卑职负责的。宫中的规矩,轻易变动不得,虽然侍卫人马换了燕山三护卫的精锐,不过一切仍然沿袭旧时规矩,卑职虽然接手,也只是按部就班,未敢变动。”
夏浔道:“嗯”
纪纲忍不住问道:“国公,这些方面,有什么不妥吗”
夏浔心想:“皇上为了安抚建文旧臣,登基之后,并未大开杀戒,与民间传说大不相同,这是一件好事。为了“靖难之役”名正言顺,除了黄子澄方孝孺齐泰这三人该死得死,不该死也得死,其他官员纵然不肯请罪臣服,皇上也是不会轻易起杀心的,估计最后顶多坐牢流放,甚或只是罢官免职,遣返家乡。但是若有人假意臣服,却暗揣利刃上朝刺驾,恐怕就会激起皇上的杀机了,这件事务必得阻止”
纪纲见夏浔沉吟不语,不禁又问道:“国公”
“喔”
夏浔醒过神来,郑重提醒道:“纪兄,我今天来,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这些人都是当初力主削藩的强硬派,如今向皇上请罪投降,可能是真心归服,却也不能排除其中有人包藏祸心,假意归降,实则是想找机会行刺皇上,你如今负责宫廷警卫,对这些刚从牢里放出来的降臣,务必要加强警惕。”
纪纲愕然道:“国公多虑了吧他们既肯认罪,还会再起反心建文已经自焚了,他们又效忠于谁呢难道就不为自己的父母亲人们着想吗”
夏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这总归是我的担心,无凭无据,不好奏与天子。你是负责宫廷警卫的,如果真的有人心怀叵测,伤了皇上,你可难辞其咎,我与你是患难之交,想起了这件事,便来提醒你。”
纪纲想了想,也觉得皇上安危关系重大,这种事虽然有点荒唐,就因为杨旭的一个想法就得进行戒备不免小题大做,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小心为上,便慎重地点点头,不过转念一想,又觉有些为难,便道:“国公,百官上朝,没有搜身的道理,如果他们之中真的有人心怀叵测,卑职也无法防备呀。”
夏浔道:“第一个,当然是要保证陛下无恙,所以,站殿将军和御阶前四个带刀侍卫,你应该挑选为人机警武艺高强的侍卫,并且特意提醒一下,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证陛下的安全。只要陛下安全,也就没有大碍了。
再一个,这几个人都是文官,如果怀中揣一柄利刃,干的又是刺驾这样的大事,不管是举止还是神态,与平时必定有些异样,锦衣卫和都察院负有纠察百官风纪的责任,你可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