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人兴高采烈地叫道,“大作家,在这里采风啊”
这个声音仿佛一支兴奋剂,驱走了她所有的疲倦。怎么碰上他方国豪
“大作家可真是忙,”方国豪笑着说,“我千呼万唤都不出来,今天竟然送到我的眼前来了”
周围几个游客的目光都聚拢过来,孟雪忙说:
“千万别这样叫我什么大作家,你没看到我们已经成了风景中的胜景了吗”
“哎呀,这有什么”方国豪声音没有丝毫降低,“他们若是知道大作家在这里,还不会找你签名啊我正要告诉你,十月份在馨城举办全国书市,怎么样,你要去签名售书吗
我帮你去办。然后在我们榕报上刊登一大篇幅,这下你就出大名了”
“你一个人吗”孟雪瞧瞧周围,“到那边人少的地方谈。”
“你不是也一个人吗”方国豪反问,“到那黑暗的地方,小心我想吻你”
这话好似魔法,把孟雪的脚步定住了。那方国豪大笑说:
“害怕了我逗你玩儿呢”
说着手伸向孟雪的后背,孟雪迅速朝左侧树阴下走去,才使得他的手没有沾到自己的身体。到了稍微离开人群的地方,方国豪跟着孟雪停下了脚步,他立刻趴在地上做了几个俯卧撑,然后一转身坐到草地上,示意孟雪也坐下。
“你知道吗”方国豪说,“我特别喜欢做俯卧撑,高中时候的体育课就有男学生做俯卧撑,女学生做仰卧起坐,”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雪道,“你知道为什么男女交合的时候,男人大都在上,高中时代的培养就是为了男性的持久而设置的,仰卧起坐,锻炼腹部肌肉,是为了女人生孩子有力气才设置的课程。”
这话说得孟雪心惊肉跳,胸中的火突突地窜向面部,烧红了脸颊,若不是在阴暗的微弱光线处,孟雪还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羞涩。她在心底也奇怪,三十几岁的人了,什么没有见过居然还会面红心跳突然发现方国豪还在怔怔地看着自己。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方国豪问,“你的睫毛上还闪着泪光”
这一问不要紧,孟雪再也管不住泪水,它们肆意地流淌下来,连嘴角都挂满了泪痕,那咸涩的泪水侵入口里,那是一种混杂的苦涩,不只有丈夫的贬斥和讥讽,更沉重的还是那毫无结果的沮丧的泪水,苦涩便蔓延开来,和她内心深处的苦楚交织着。
“别伤心啊”方国豪的声音有点像一个母亲哄着淘气的孩子,“听话啊。看你哭,我也难受啊。以后有什么委屈就找我来啊。”
说得孟雪汗毛孔全部封闭,一个个鸡皮疙瘩生出来,泪水也全被这话截流了他能帮自己什么呢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是说什么全国书市,签名售书吗,那是怎么回事”
那方国豪身子靠近孟雪,大有一把揽她入怀的趋势,孟雪立刻站起身来,说:“你看,那边有个咖啡厅,我们到那里坐坐”
“好啊。”方国豪说着也站起身来,和孟雪来到咖啡厅。这咖啡厅里一个色调,就是咖啡色,连头顶上的灯珠也是咖啡色,另一大特色就是每个桌位之间都用咖啡色的竹帘隔开,这帘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只隔视野不隔音。孟雪他们找到惟一的空位坐下来。
服务小姐走过来柔声地说:“请问,来点酸奶还是咖啡”
方国豪却问道:“有人奶吗”
那小姐一愣,而后声音不改原色:“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经营人奶,有酸奶,还有鲜牛奶。”
“那鲜牛奶纯吗”方国豪又问。
孟雪忍不住打断方国豪说:“刚刚是个襁褓里的婴儿,现在变成了一个挑剔的恶婆,我看你干脆拉一头小牛放到桌上,抓起奶头吸得了,保你纯得无可挑剔”
“哎,博士”那方国豪一本正经的模样,俨然教授发现学生论文的瑕疵,说,“给你纠正个错误啊,你当吃肉啊小动物的肉好,肉嫩小牛哪里有奶只有母的还是奶牛才有奶”
“来两杯咖啡吧。”孟雪没有理会方国豪,对毕恭毕敬站着的小姐说,那小姐转身去了。转过脸来,方国豪正面相坐,目光像美容师手上的电针,似乎一针一针地剜着她脸上的雀斑,并计数于心底一样。孟雪努力把自己的目光燃烧到三千度,任凭他的目光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都得融化。两人默默对视的片刻中,一声轻盈盈的嘤嘤哭声,萤火虫一样地爬入耳道。孟雪调转目光,越过方国豪的背影,眼睛眯条缝,拼命把目光压扁挤进竹帘隔壁的桌位。方国豪也回身追寻孟雪的目光。他刚要说话,孟雪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示意他住口。这时,女人的声音从竹帘缝隙穿过来。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
这声音太熟悉了,是涂颖祎
“你别急”一个男人的声音。宽厚,明朗这不是高教授吗听说他今天才从美国回来。孟雪本来下午该到他那里报到的,却在东南研究院里当了一下午的收发员。只听得高教授接着说道:
“现在的男人啊,一生中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恐怕要到博物馆找木乃伊的特别是我们中国的男人,在市场经济刚刚开始的阶段,什么都是新奇的,那种追求新奇的心境和国外的男人还不一样。国外,像美国的男人,好合好散,结婚离婚自由。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