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薰华却说:“你太小看人力,也太小看贪欲了。这个碎石流沙阵既然是人填起来的, 人就能把它掏干净。”
温韬掘尽关中十七座唐帝陵, 孙殿英炮轰慈禧东陵盗宝, 动用成千上万的人,遍地开挖, 任山高地深, 机关陷阱,挡不住一颗颗贪婪的心。
没让大家等多久,机关就停下了。流沙中浮出一个小匣子, 样子古朴,非金非玉。白即墨伸手提出来, 沉甸甸的也不像是木头。
箱子里是一封信, 白即墨一碰, 信封立即碎烂。好在里面的纸张材质特别,入手软如羊皮,笔墨清晰如新。就是上面涂写犹如鬼画符,不是蒙文更不是汉字。
宋半烟拿起信,皱着眉头说:“这是用道家的丹书符箓写的...嗯, 简化版河洛龙文。我只看得懂大概。”
“大概意思就是,九鼎之重,关乎天下。铁木真据为己有,必生祸端。有识之士,就是我们这样的,有勇有谋有不贪财的。务必归其正位,嗯,正位也不知道在哪。然后是,九鼎所在,藏于可汗身下。”宋半烟把信一合,“铁木真这棺材板压不住了。”
白即墨瞥了一眼宋半烟手里的信,暗暗揣测她有没有隐藏别的信息。
他问:“没有提到圣木曼托?”
宋半烟说:“九鼎所在,藏于可汗身下。那不就是说,九鼎上面就是圣木曼托嘛。”
纪宝怕两人又吵起来:“现在问题是,九鼎在哪?半烟儿,信里没有提吗?”
宋半烟一耸肩:“没有。”
时间紧迫,干等不是办法,众人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一寸一寸地毯式上搜索。
宋半烟将信塞进怀里,心里已经理清前因后果:怪不得这一路机关这么奇怪,原来铁木真留下大元宝藏给子孙以待不时之需,丘处机也盼着有人来完成夙愿。由此可见,九鼎绝对不止一个。紫金山防空洞被□□带走一个,可能落入俄罗斯人手里。八百年前,铁木真也得到一个,带进了墓里。
白即墨正焦头烂额,突然墓道那头传来铁门升起的声音。没想到没有金簪钥匙,徐天福的人居然能这么快破开机关。
隔着长长墓道,两帮人马遥遥对峙。
宋半烟躲在石门后面喊道:“徐老爷子,好久不见。”
徐老七请示徐天福,徐天福微微颌首,徐老七上前喊道:“你们只有四把枪,不要做无谓抵抗。”
“——砰!”
白即墨一枪击中,引来对面铺天盖地的反击。
徐天福一抬手,枪声停止。他从中山装手袋里取出一枚金色宝石:“这个你没有见过吧。”
石门后面伸出一枚小镜子,接着宋半烟走出来:“是没见过,不过军功章里有我们一半啊。老爷子您忽悠我们进南十字星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又有打鸟人。听说您的人在铁木真身藏墓找到的?不是让lanate给截胡了么。又抢回来了?”
徐天福没有说话,只是那双苍老的眼睛静静审视着宋半烟。
宋半烟掸了掸衣服。衣服上泥浆混着血液,凝固结成一块硬邦邦的铠甲,拍在上面手都疼。
宋半烟叹了口气:“徐老爷子,我给你交个底,我们呢不求财不图名,只要圣木曼托救命。咱要是不冲突,那就别弄得你死我活。你看我这话,是不是有三分道理?”
徐天福不能答应,他在思量。
宋半烟是个变数,她出现推动了他的局,也影响了他的局。
他仍然不能确定。
他这次不愿冒险。
“你不想杀我?”徐老爷子骤然抬眼,浑浊的瞳孔中寒光如箭。
宋半烟瞳孔一缩,垂下眼帘:“曾先生是你杀的吗?”
在场二十几个人,却悄无声息,落针可闻。在这极致安静中,人感官认知会被无限放大。时间缓慢的如同禁止,气氛压抑到近乎窒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摧残意志力。
宋半烟抬眼,双目炯炯有神:“1964年12月曾先生跳塔身亡,1964年6月导师出现在阿拉斯加州,1964年3月阿拉斯加发生耶稣受难日地震。我还记得徐老爷子你说过,1964年,你第一次见到导师。我很想知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y-in冷古墓里,众人一张张脸上神色各异,缄默着等待答案。
宋半烟勾起唇角。
她一笑,风光月霁。
“徐老爷子不愿意开口,我替你说。要是什么疏漏,请指正。”宋半烟双手交叉,“1954年9月6日,你以统战部的名义接走曾先生,请她加盟紫金山防空洞计划。实验围绕九鼎,研究进行了十年。1964成功了,或者说这一年取得了重大突破。当时国内局势不妙,你背后的大首长是□□。他动作频繁,你知道天下将乱,就勾结金苍、白业、纪良工想要盗走九鼎,结果事迹败露。曾先生不是自杀。”
句句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有力,叩击着徐天福的耳膜,也燃起每个人心中疑惑。
温萝萝眼睛一眯,懒洋洋的说:“她来了。”
徐老爷子眼神一动,抬起脚步。乙字组开道,徐老七领人断后,徐天福每一步踏出都稳,稳到蕴着千钧之力,似要踩裂青石。
华发苍颜,将军宝刀鞘中鸣,尚可一战!
“我只要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