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栖鹤早就发现了此事,面不改色,但见到这一人一鸟慌慌张张,顿时起了作妖的心思。他勾了勾手指,往陈一脚下扇去一阵风,又轻声道:“黑暗中藏着东西,感受到了没?”
“什、什么东西。”陈一本就害怕,听到这话腿顿时僵住,垂着的手发颤,带着映在墙上、地面的影也微微抖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脚踝爬上来,很尖,但力道极轻,擦得皮肤很痒。
陈一吓得快哭出来,却又不敢低头看,“到底是什么?春风君……你别光说不管啊!”
“是个……很小的东西,但它应当只伸出来了一部分,其余的还在黑暗里缩着。”江栖鹤语气里带了点迟疑。他也停下脚步,隔着白无心望向陈一,眉头微微皱着,目光从下至上,仿佛随着陈一脚上的“东西”移动。
“能、能不能帮我……”陈一更不敢低头看了,手抖得愈发剧烈,腿却是一动不敢动,绷得很紧。
立在陆云深肩头的阿绿也浑身发僵,眼珠子一动不动,瞳孔扩得很大。
陆云深忽然很轻地叹了一口气,“阿鹤。”
江栖鹤:“哎……”
“他们要被你吓死了。”陆云深无奈道,回过身来握住江栖鹤的手一挑剑尖,将戳着阿一小腿不断往上的东西给摘下——那是一根光泽鲜亮的、暗绿色羽毛。
陈一满脸见了鬼的表情,嘴角一抽一抽的,仿佛在牙疼。
江栖鹤一点儿没憋,大笑出声,“确实是从黑暗里跑出来的东西,谁让这破鸟边飞边掉毛呢?”
“江栖鹤,看我不锤死你!”绿羽鸟脸上能看出明显的狰狞,它猛地往江栖鹤所在方向扑去,脑袋使劲撞他下巴,“气死我了!”
江栖鹤笑着任它闹,白无心却皱着眉将阿绿一抓,丢去后头。
他扫了眼陆云深抓着江栖鹤不放的手,语气微微泛冷,“栖鹤,我们换一换位置,前头便是放置灵气媒介的地方,我担心有危险。”
江栖鹤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白无心和陆云深之间不对付,虽然内心猜测的原因是这两人气场不和。他反手一拉陆云深,将陆庄主扯到自己身后,然后又把白无心换到自己身前。
这样一来,顺序就成了白无心、江栖鹤、陆云深、陈一与阿绿。
“好了,领头羊,就看你的了。”江栖鹤轻拍白无心肩膀,弯眼笑道。
白无心也冲他笑了一下。
陆云深默不作声地勾住江栖鹤手指,目光寸寸地将之描摹。
这是用他本命剑化作的躯体,手上尚未结出经年的剑茧,光滑且嫩。
一根又一根,陆云深将他的五指都搭在江栖鹤指上,嵌入指缝,轻轻挂上去。
“你做什么呢?”江栖鹤半眯起眼回头,鸦羽似的眼睫在眼下投出大片y-in影,深邃诱人。
“没做什么。”陆云深手上力度加大,紧紧扣住江栖鹤五指。
江栖鹤晃了晃手,“陆大庄主,你这还叫没做什么?”
“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吗?”陆云深掀起眼皮,一双眼眸漆黑s-hi润,“在洛夜城时我就一直拉着你。”
江栖鹤板起脸来:“那时候你还小。”
“你说我七八百岁了。”陆云深道。
“……”江栖鹤气得笑了,“你知道什么叫男男授受不亲吗?”
“但不是陆云深与江栖鹤授受不亲。”陆大庄主口吻认真严肃,“而且我们都抱过了,你主动抱的。”
江大爷发现自己有些说不过陆大庄主,白眼一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闻言,陆大庄主偏了偏头,“毕竟你连以前都记不得。”
陆云深死死抓着江栖鹤的手不放,江栖鹤怎么甩都甩不脱,饶是如此,两人的步伐未曾缓慢过半分。
剩下的路不长,白无心忍着狂跳的额角走到尽头,振袖一挥,沉声道:“就在这座石门后。”
石门看上去很厚实,白无心试了一下没有推动,但江栖鹤刚将手放上去,门就缓缓后退,自觉开了。
江栖鹤颇为狐疑地进去,他方踏过一步,面前身后便成了两个世界。
此时此刻,他脚踩在被高山围起来的谷地中,身旁河流静谧蜿蜒。放眼望去,巍巍高山连成一片,春花绵绵密密织就成毯,绚烂红艳,如同天降之火。
“并非传送阵法,此处乃独立空间。”白无心跟着走过来,环顾四周后,朝被繁花簇拥着的高塔遥遥一指。
江栖鹤也望向那塔。
这是一座很干净的塔,仍有些泛红的檀木折致雅趣,琉璃瓦生辉,光晕散在白日之下,亮盛夺目。
“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江栖鹤轻声开口。
陈一三两步走到江栖鹤身后,抢答这个问题,“是……城主府中那座?”
“是,此塔与城主府中的塔一模一样,不过这一座,仿佛是刚建成的。”江栖鹤点头,“小叶紫檀最初呈红色,经过时间淬炼,才会漆黑透亮。”
“灵气媒介就在塔内么。”白无心道。
江栖鹤眸光一转,手上剑尖指地,“那便进去吧。”
虽然两塔外表如出一辙,但内里布置极为不同。
城主府的古塔庄严又肃穆,像是为了缅怀什么,此塔就随意多了,盆栽、c-h-a花胡乱修剪,桌椅、屏风、立柜随意摆放,连“美”这个字都不讲究,全然是凭兴致,或者寻方便。
江栖鹤绕着盘旋的阶梯往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