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奕举头看了一眼捧着饭碗,手势一顿的金凌,挥了挥手。
玄影下去,碧柔和清漪彼此观望了一下,什么也不说。
隔桌的东罗耳尖,听的清楚,放下了筷子,他没料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
主子会不会有危险?
各地的兵马会信谁?又会助谁?
他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慢慢陷入沉思的金凌,忧心着她会不会打消离开的主意。
“你,真不看完这场戏再走吗?”
龙奕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嚼的嘠嘣嘠嘣响,目光放肆的落在假小子那高深莫测的脸孔上:他可以看清天下女人的心,独独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若不是那个男人身上真有什么特质打动了她,她怎会替他连孩子都怀上了?
而且,看样子,还有将他生养下来的打算。
这事,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唉,她的肚子在大起来,里面藏的却是别人的娃的。
别扭死了。
金凌很努力的扒饭,含糊道:
“打仗尽是死人,有什么好看?我们连夜赶路。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吃饭吃饭,吃完饭,赶路,天灾,无力抗拒,**,能避就避……”
还当真连夜赶路。
大逃亡似的。
一赶就是大半夜。
子夜时分,他们在一处村口打住,实在是困了,金凌吩咐就此过夜,一早再赶路。看那光景,她当真不愿了解有关九无擎的一切。他的生,他的死,他的荣,他的败,与她无关紧要。
真的是这样的吗?
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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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篝火,茫茫夜色里,风在动,火焰跳动着,一个烧水的铁壶铁在上面。碧柔正在烧水。因为金凌说很渴,逐子便去附近的农家“买”了一些干柴。呃,其实是偷,只是留了一点买材钱在边上。
官道上,月光明亮,似乎刚刚那一场雨,把月亮洗净了一般,皎皎月色,可以看清万物。
喝了水,金凌叫大伙去睡,只留逐子守夜。
碧柔和清漪,陪小姐睡在马车内,她闭着眼,心窝窝处,一阵阵急跳。没有入眠,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着,身旁,两个女子说话声渐渐轻下去,吸呼渐渐平稳。
一刻钟后。
她小心的爬起半个身子,轻轻的推了推身边的清漪:
“漪儿,漪儿!”
清漪没反应。
她又爬过去推了推金凌:“小姐小姐……”
也没反应。
这二人睡的就像死人一般,沉沉的陷在梦乡里。
借着车窗进的月光,她几乎可以看到小姐俊逸的脸上那浅浅上扬的微笑。
她怔了一下,不明白小姐到底生的是什么子,无论遇上什么事,她都能笑面相迎,就像一颗朝气蓬勃的太阳,永远能给人一种生气勃发的力量,让人看不到黑暗,只会无限向往前程会有一片灿烂等待她们去欣赏。
她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小姐的脸,两年多时间,说不上主仆情深似海,但能跟着这样一个主子,是她三生之幸——如果能永远跟着小姐就好了,可是……那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现实就是如此的无情,而她只是一个被现实牵着鼻子走的傀儡,做事,半点不由人。
她心痛的吁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是福是祸,只能如此。
她轻轻跳下马车,举目而望,薄薄似霜的月光铺在万物上,有几只萤火虫挑着小灯在一闪一闪的你追我逐。
原本该巡夜的逐子倚在一棵杨树下,也睡了过去。
不。
不是睡,而是药见效了。
她在茶水里下了双份的沉魂丹,这药,无色无味,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把人催入梦境而不自觉——是那老家伙给的。
是的,她是一个细作,潜伏两年多,那人从来不向她要任消息,却在今日收到了这样的指令:活擒公子青。
她除了依命行事,还能怎样?七八个孩子的命,全系在她手上。小姐待她的好,她不是不知,可世间的取舍就是这么的残酷。
谨慎起见,她还是去另外两辆马车里看了看,几个男人,一个个睡的正香——沉魂丹的药真是霸道。
她突然觉得怅然,踌踌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将七彩的信号弹投上了天。
无声无息,一道光在半空炸开,就像一朵漂亮的桃花,是粉红色的。
碧柔慢悠
悠的走回小姐的马车,往地上叩了一个头,喃语了一句:
“小姐,对不起!”
***
不一会儿,一阵乱蹄响起,一行夜衣人飞骑赶到,他们果然一路在跟踪着。
碧柔站直了身子,迎接他们的到来,心情是何等的矛盾——她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也不晓得自己这么做会有怎样的后果,可她别无选择。
乱沓的马蹄,将她和马车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着黑袍,跨下座骑,淡淡的问:“人呢!”
“睡着!”
碧柔瞄了一眼,低低的答着,这些人,她都不认得。
“哪一辆?”
“这辆!”
碧柔指了指那辆马车。
男子走近马车,撩起车幔,打亮手上的火折子,往里面探看了一番,转头放下时,沉声吩咐了一声。
“把人带走!”
其身后,跳下一个劲衣男人,飞奔过去,坐到车把式那里。
“你也上去!”
男子淡淡吩咐着:“夫人,想见你!”
碧柔认得她嘴里的“夫人”,那是一个高贵而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