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听了后想想又笑道:“人还挺傲气的,我看这事要是换成你,肯定是转科或是专门问诊,只当自己换了种活法。”
于笠初却没有接这茬,他伸出手指无意识地抚着杯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一直这样过了,但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医学这条路,在书店里他常坐的那个位置旁边,以及家里的床头柜上,都放着很多医学专著,之前他去我办公室坐着等我下班的时候,并没有看我放在外头的散文,而是从书柜里抽了一本医学杂志看得非常投入,连我推门进来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他转头和常晚对视,语气认真地接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去,但既然他一直没有放弃这项事业,那将来一定是会有所行动的,也许现在还只是蛰伏期,他还在调试自己的心态。”
于笠初曾经问过言晏,为什么辞职后要开书店,这很明显并不是一个赚钱的行当,显然目前只是因为他运气好才把书店开得有模有样,然而一般的书店开出来后如果没有坚实的资金后盾和一定量的顾客群,是很难一直运营下去的。
而言晏那时只是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泡泡,然后不知拿着什么腔调背诵着不知从哪本杂文上看来的一句话,他说:“书店再小还是书店,是网络时代一座风雨长亭,凝望疲敝的人文古道,难舍劫后的万卷斜阳。”
于笠初初听觉得酸得很,然而后来才渐渐明白,大概只有这样一个氛围,才能够让人的心思沉淀下来,去反思那些陈年过往中的繁杂烟云,接着畅想自己未来的可能x_i,ng,等待时机涅槃重生。
常晚听完却并不意外,而是换了个坐姿对于笠初道:“你知道言晏的家庭是怎样的吗?”
于笠初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茫然地摇摇头。
“他们家是医学世家,往上数还有当过军医的老前辈,他从小应该是被家里寄予厚望的,所以拿不了手术刀的打击大概是致命的。虽然他爸妈都挺开明,并没有对他有过更多的要求,但他的x_i,ng格从小就定了型,肯定是很难过自己那关的。”
常晚垂眼看着自己放在膝头的手,声音柔柔地续着说了下去:“所以你和他其实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你这个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其实心肠很硬,看起来无欲无求,其实又很记仇。”
于笠初越听越觉得怪怪的,想着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然而他却听常晚接着道:“你大概就是别人所说的真洒脱了,但言晏这孩子,看起来洒脱,其实心里的骄傲比谁都大,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最是容易心软,他现在只是还处在迷茫阶段,等到有一日他自己想通了,便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光芒了。”
于笠初觉得有句话说得很好,叫眼看过悲喜,眼里有慈悲。
大抵言晏就是这样的人,他被迫经历了这桩桩件件,往后的成长大概也是常人所高不可及的,于笠初此刻突然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他想着,这世上总归是有那么一个人,自己是一直希望他好的。
于笠初和常晚坐着聊了有半个小时,临到结尾,两人便都站了起来一同走向门口,于笠初想着这就打个车回家了,然而走到门口却被常晚一声叫住站在了原地。
只见常晚伸手摸了摸于笠初的头发,连眼下的细纹似乎都盛着温柔,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口气轻却郑重:“言晏是个好孩子,你和他相处我挺放心的。如果你…算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只是妈妈想让你知道,你的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身后一直都会有我和你爸爸,记住这一点,知道了吗?”
于笠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之后又笑着单手将常晚环进了怀里,抬起的左手轻轻绕在她背后拍了拍,像眷恋,又像安抚。
“知道了,妈。”
这头言晏回了书店,没过多久就来了两个熟人。
贺辛和顾衣这会已经和好,正是浓情蜜意小别胜新婚的时候,两人想着和言晏认识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来过他的书店实在是不够意思,最后便把约会地点定在了书店。
言晏听完假笑着磨了磨牙:“承蒙你们惦记了,还扎堆过来给我捧场。”
贺辛摆摆手,那意思是跟我客气什么,接着便转身和顾衣两个在书店里四处逛了起来。
贺辛绕了一圈后很快又绕到了门口,他站在那把吉他前拿眼细细地端详起来,越看越觉得有些诡异的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言晏,这把吉他你哪儿搞来的,还挺好看的。”
言晏听完脑筋一转就大概明白了,心想怕是贺辛这家伙压根也没想起来以前的事,想完他不禁感慨,这俩室友的记x_i,ng在这方面简直是一脉相承,脑残果然都是会传染的:“大学里偶然拿到的。”
“噢…这样。”贺辛得到这个敷衍的答案后也没继续深究,直接把这事揭过抛到了脑后。
随后的时间在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消磨下渐渐走到了五点,言晏准备关门回去做晚饭,而贺辛他们准备去旁边的商业区看电影。三人在门口分手,贺辛和顾衣转身朝旁边的长阶上走去,然而还没走出多远,贺辛却突然扯着嗓子啊得大叫了一声。
顾衣皱着眉转头道:“嚎什么呢。”
贺辛方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