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有长久的生命。
那他应该会是一个也许活得十分不错的人。
那位秀才老夫子不是也夸奖过他,被放弃的他其实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对吗?
……如果,他有长久的生命。
…………
他每日每夜都承受着病魔的折磨,却又不舍得离开人世地坚持。
终是有一天——
那日是雨后放晴,他由着大夫给他扎针救治发疼的四肢,苍老的李嬷嬷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每次他难受这个一直以来照顾他的老人就害怕自己死去,多年来她坚持着每月都去礼佛烧香求保佑自己。
第一次见她害怕地掉眼泪时,他想起了父母那时的惧怕。
可是两种害怕截然不同。
回去的路程依旧是杨叔赶着牛车,他半躺在李嬷嬷用棉布垫出来的地方,看着她慈爱笑着把自己前些日子买来的玉拿出来。
那天的鬼使神差,他让杨叔停了车买了这块劣质的仿暖玉,李嬷嬷却念叨着改天一定带那块玉去拜佛,请大师开光后再给他戴。他无奈又十分开心地应下了。
只有这位老人,慈详如祖母的她会为他这般考虑,尽管那块玉不值钱又劣质。
他握着那块玉,握着冰冷的‘暖玉’,回答她。
……
那天他不应该出来。
ji-an得到处都是的血、暖玉贴在涌出血液的伤口上,他伸着扎针后没有一点力气的手,停在距离她好远的地方。
她还是那么和蔼地笑着,在这个应该无病无痛故去的年纪,脖子上被开了好大一个口子,在止不住地流着血。
她捏的死死、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布袋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她说她会买更好的东西给他,今天,可是他的生辰啊。
什么都没留下。
除了他这块劣质的玉。
……
“你想活下去吗?”
想……
“你叫苏千秋,就应该活过千秋。”
他想活下去……
……
封闭的石棺里,暖玉贴着心脏的位置。
他平躺在人一生最终都会进入的地方,雪白的长发凌乱地铺散。
——在与众不同那天起,他注定要经历别人的生老病死,享一人的长生。
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番外二:无名
我无名。
我本应有名。
……
他游荡在不知春秋的岁月中,这深宫的主人换了一任又一任,熟悉的脸一个又一个消失,他还是悠悠荡荡,不知年岁。
千百次的,只有他一人的相逢。
——你是谁?
千百次中,回应来的唯一一次。
我没有名字,我也没有过去。可你看见了我,我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我不需要名字,亦存在。
——你没有名字?你存在在这里,就应该有个名字。
那你呢?
——我?
——我就是一个过路人,承蒙皇恩来到了这里,我不需要名字,我只需要付诸我存在的意义。我是不是说得十分难懂?嗯?这就是我的目的呀。
你明天还会来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