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齐了吗?”一间宽敞的密室之内,少年杜薇西一袭戎装,笔挺地端坐于朱座之后,淡淡地问了一句。烛火摇曳不定,壁上暗影憧憧,衬托得他的身影带了几许恍惚。
另有一名碧衫女子稽首道:“禀报少将,一切就绪。只等主子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动手。”
“很好。”杜薇西仍旧是那种冷淡的语调,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再抬头之际,眸底掠过刀锋般雪亮的光芒,“当初他们怎么对我们的,如今我们便怎么对他们,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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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楼内恢复了一贯的浮华热闹,台上的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个个长袖善舞,翩跹如蝶,费劲了功夫撑住台面,在陆千歧出场之前抛砖引玉。
苏小繁看得津津有味,身边之人却是无声无息,她侧头一看,见他面有异色,正低头一手攥紧了前衣襟,用力之大,衣物几乎褶皱变形,俨然痛及心扉。
“怎么啦?!”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搀住他。
“不用你管。”他疼得冷汗涔涔,却是固执地一挥手,将她推到一边,喘口气道:“我先回客栈,晚点再来找你。”言罢起身离去。
出了这样的事,苏小繁自然无心看戏,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她直觉有些事楚湮不愿让她知道,知道了也只恐对自身无益,只得茫茫然呆愣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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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之际,驻守长风郡的禁军大半出动,在秦淮楼的大街上列队跑过,一律铠叶飒飒,威风凛凛。这些常年驻军动荡边关的军士,无不是经过血与火的战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气是皇城禁军所无法比拟的。
这些人一出场,立马震住了满大街的人。不少人暗自咂舌:看来又有一场战事要爆发了。令众人大感惊异的是,这一次带兵的竟然不是长风郡守备,而是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少女,此人正是东篱圣女神筝。
“驾!”少女不停地催马疾行,仿佛恨不得马上直奔某处,取下仇人的项上头颅来,透过那层若隐若现的轻纱,依稀可见此女娇美的面容上闪烁着冰寒杀气。
众人皆不敢撄其锋,纷纷退避三舍。
可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暗影一闪,一个戴着斗笠、衣饰上绣着五彩鸾凤的女孩竟然鬼影般落到了军队之首。神筝见状怒喝一声,猛地扣住缰绳死死勒住了马头,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什么人?!”神筝暴喝一声,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她本来就急得不得了,不想眼前这人竟敢当众拦她去路,顿时双目喷火道,“报上名来,回头本抄你的家灭你的族!”
那人嗤嗤一笑,竟全不搭理,而是取出纳于袖间的一柄剑,在腕间灵活一转,铮地一声脱出鞘来,这一声直如龙吟虎啸,清音划破苍穹。随着音落碧空,只见那柄古老的剑已然斜于地,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图腾,在阳光下瞬间幻化出万丈光芒。
“封王剑!”在所有人悚然心惊的目光中,神筝蓦然神色大变,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名字脱口而出。
然后,令人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前一秒还杀气腾腾不可一世的贵族少女,忽然跃马下地,毫不犹豫地屈膝跪于剑前,震惊而狂喜地欢呼流泪:“苍天有眼!大哥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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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降临,重华客栈的掌柜正在清理账簿之时,他的一个伙计本来是在外围喂马的,突然吓得屁滚尿流地一路滚进来,用一种见鬼的战栗语气狂喊道:“掌……掌柜的!不好啦!大祸临头啦!……”
掌柜的被他这么一喊,顿时七魂丢了六魄,手中的算筹啪地一声拨散开来,立马沉着脸道:“天煞的你想吓死老子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按理说这些做小本生意的,经不起什么大的折腾,遇着点事就吓得如那伙计的反应一样,可这掌柜的却是不同,秦淮镇的掌柜们一律见多识广,人脉复杂,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作为重华客栈的掌柜更是如此。
“天字四号房在哪里?”客栈里突然闯进来一个白衣少女,劈头盖脸地问道。
“三楼左拐第二间房。”掌柜的条件反地回答。他这才看清这人身侧还跟着一名戴斗笠的少女,再细一看,不就是住天字四号房的那个漂亮哑巴吗?
假如这个哑巴光是长得养眼的话,是不足以引起掌柜的注意的,主要是这个哑巴身边有个温柔多金的男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多金。
自打那两人住进来之后,自家婆娘每天都要跟他抱怨成千上万遍:“你看看你个死鬼,你比得上人家一手指头吗?!长得俊又有钱,你那天字号房不是号称镇上最好的一家么,人家走进去就对那小哑巴说了一句,这么烂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再说人家公子看身边人的眼神,太有感觉了,简直好像要把对方吃了一样,啧啧,他要是这么看我的话,就算一眼,让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你还有完没完!”掌柜的妒火上升,将算盘往桌上一摔,冷笑,“就凭你那马桶箍似的形象,没让你沿街乞讨就不错了!你还妄图攀龙附凤不成?!”
……
白衣少女及哑女京瑶的身后,跟着大队虎虎生威的禁军,人数多得将重华客栈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掌柜的吓得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