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小狐狸翘了个兰花指,往脸侧一甩,“讨厌……”
“死狐狸!小心我隔着水镜吐你一脸!”
林清浦散去水镜,双方音讯断绝。
程宗扬在暮色中坐了一刻钟,然后下定决心。“是龙是蛇就看这一出了,林兄,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如何不敢?”
林清浦道:“二百银铢,我赌公子赢。”
“钱不少嘛。”
程宗扬笑道:“别被老敖听到了,找你借钱。”
林清浦道:“敖队长要照顾的人多,不怎么花在自己身上。”
“老敖是厚道人。”
程宗扬道:“等雪隼团的名册造好,愿意加入盘江程氏的都由公司负担,不用他自己掏腰包了。”
林清浦沉默片刻,叹道:“公子仁厚。”
“只要愿意跟着我的,我都会尽力照应,没有后顾之忧才好用心做事,算下来还是我赚了。”
程宗扬涎着脸等林清浦的回应,半晌没有下文,只好一笑道:“我去见云六爷。”
云秀峰正和一名须发俱白的老僧对坐品茗,见程宗扬进来,笑道:“这位是梵天寺的方丈,智永大师。”
智永大师年过六旬,慈眉善目,令人一见便心生敬意。
程宗扬拱手道:“小子程宗扬,见过大师。”
“阿弥陀佛,”
老僧合十道:“檀越不必多礼。两位既然有事商谈,老衲便告辞了。”
云秀峰也站起身来,两人礼送智永大师离开。
程宗扬坐下来道:“江州情形吃紧。临安的粮战筹备这么久,我准备明天一早全面发动,云六爷,我需要我们目前所有的粮食准确数字。”
云秀峰为人寡言,双掌一击,让人送来帐册。
“冯大法。”
“哎!”
冯源应了一声,摊开纸笔。
程宗扬手上的事务繁多,最要紧的莫过于寻觅刻石工匠,制作纸币的印模,这件事极为缜密,只有秦桧能做;林清浦施术之后需要静养凝神,眼下剩冯源还算粗通文墨,程宗扬赶鸭子上架,把他拉来负责誊写帐目。
冯源的字差了点,算起帐来却一板一眼,极是用心。两人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帐目核对一遍。
云氏在宋国一共有四十三家分号,其中三成在明、七成在暗。从年前开始囤积粮食,少的有三、五万石,多的超过四十万石,包括筠州祁远的交易在内,总计二百七十六万石,一共动用资金七十一万金铢。另外还有向晴州朱氏粮行购买的一百万石粮食,耗资十五万金铢。
各地粮价参差不一,但眼下正值青黄不接的时节,即使在以往,粮价也在每石六百到八百铜铢之间。去年宋国推行方田均税法,大量土地抛荒,粮食减产近;成,加上江州战事和云氏暗中收购,市面流通的粮食大量减少,除了极少的粮食主产区以外,粮价都超过每石十二银铢。
在临安这样人口集中的大城市,粮价已经突破每石十五银铢,甚至攀至十八银铢。如果按目前的价格全部放出,单是云氏囤积的现粮就将近二百万金铢。
但无论云秀峰还是程宗扬,都清楚这种理论上的超额利润不会实现。一旦各地云氏商号全面抛售粮食,粮价会应声下跌——想从宋国粮食交易市场中提走二百万金铢的现金,指望一般的居民来买单完全是做梦。
程宗扬已经考虑多日,这会儿细看帐目,胸有成竹地说道:“云六爷既然信得过我,程某来做个简单的布置。”
云秀峰端坐椅中,身体纹丝不动,手掌却下意识地握住玉佩。毕竟这笔生意牵涉到近百万金铢,即使以云氏的家业也几乎抽空所有的流动资金。
“明天一早开始按市价出售粮食,各地商号的抛售量不许超过一成,看市场的目反应。如果各地市场出现一银铢以上的下跌,说明市场还有大量余粮,那么从第二天起,我们转为收购。”
云秀峰仔细听着。程宗扬考虑更多的是江州的安危,但对云氏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利润。从资金安全角度来讲,现在粮价已经达到十五银铢,即使逐渐销售也有足够的利润,如果收购以提升粮价,反而增加风险。
“有两个因素,”
程宗扬解释道:“第一是探清常平仓的虚实。如果粮价超过十五银铢,各地的常平仓仍没有籴粮平抑市场,说明宋国的常平仓已经无粮可调。另一个是透过先降后升,淘汰一部分投机者,让他们有机会获利离场,让我们能最大限度地控制交易。”
云秀峰道:“如果无人接盘,这些粮食又该售到何处?”
程宗扬笑道:“接盘的人已经在路上,快则明日,迟则后日就有人来接盘。”
云秀峰注视程宗扬许久,然后道:“一代后浪推前浪。好,便依你的主张去做。”
“多谢六爷!”
程宗扬没有向云秀峰提及黑魔海的威胁,虽然他知道剑玉姬的恫吓不是虚言,但在明白剑玉姬的手段之前,自乱阵脚只会让黑魔海有机可趁。
他相信只要篱爸扎牢,把自己和云氏的关系搞成像水泥一样坚实,黑魔海再怎么挑拨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一整天,程宗扬都留在梵天寺,一边趁机抽时间精炼真气,一边等待粮价的情况。
傍晚时分,第一批交易讯息透过信鸽传至临安。抛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