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辉哥道,“卿哥儿,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吧。”
“好。”柳爻卿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辉哥点头而已。
从最开始看到辉哥,柳爻卿就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汉子,隐忍、机警、凶狠。当年从家里离开的时候辉哥只是个小孩子,谁能想到他会成长到这样的程度?
听辉哥说,当年跟他一起来的孩子,路上乘坐简陋的小船死了一半,他原本也掉到海里 ,是死死的抱着船,身体都僵硬了也没有松手,硬生生活了下来。
当年的孩子们早就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辉哥一人。
同样从大秦来的孩子,有一部分为了活下去,跟那些人交好,教给他们认字、织布等等,孩子们识字还不全,所以写出来的字有一些都缺少比划,那些人学了去,当成是自己的东西。
辉哥不识字,他从未配合过那些人,全凭借自己的机警活下来。
柳爻卿看着个子并不多么高,依旧瘦削的辉哥,心中感慨万千,若是当年他没有离开家,便是自己不做什么,恐怕辉哥也不会让柳全福为所欲为,三房也不会过那样的日子。
或许当初辉哥离开,也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吧。
心中想了许多,但都过去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柳爻卿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东西,回去进行最后一次的安排。
“兴哥。”柳爻卿单独找到他。
“卿哥儿。”兴哥神采奕奕道,“丹县虽然跟山上差不多,但是事情更多,我一时间还没有全部学会。”
“兴哥,你还记得辉哥吗?”柳爻卿问。
兴哥脸上兴奋的表情迅速消失,他眼神黯淡道,“我不记得辉哥的样子了,但是知道有一个哥哥。咱们村里有老人说过,辉哥跟一般孩子不一样,很聪慧,还说他是念书的料子……”
说着说着,兴哥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卿哥儿这么说,是有辉哥的消息了吗?可咱们家早就叫人都知道了,若是辉哥听说,应该早来见咱们吧?”
柳家三房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抱大腿,便是那些跟柳爻卿来往的人,兴哥虽然具体的不知道,却清楚那些应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就是丹县的那个院子,虽然管事们嘴上没说 ,心里却都清楚里面的人不一般。
还有跟钰哥儿定亲的狼哥,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兴哥隐隐约约知道,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从未想过辉哥,若是他知道了,为何不来呢?
“因为辉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隔着千山万水,根本不知道咱们家发生了什么。”柳爻卿道,“辉哥吃了很多苦,得亏命大。你去见见的,明天我跟辉哥回家,你还留在丹县。兴哥,你也是家里的汉子,要早点顶事。”
兴哥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缓缓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辉哥。
他的年纪大一点,对辉哥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知道自己的哥哥很是护着自己,小宝刚出生的时候,李氏拿了三房屋里的东西,辉哥就去讲理。
后来有一天这个哥哥不见了,家里的人什么都不说。
再后来,兴哥觉得要不是偶尔的柳爻卿会提起来,他甚至都已经忘了心中那么模糊的影子,忘了自己曾经有个哥哥。
模糊的人突然在自己面前清晰,兴哥却没有任何犹豫的确认了,因为辉哥的模样跟柳全锦很像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哥!”兴哥压抑道。
“兴哥长大了。”辉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之所以没让你知道是因为先前情况不太好。”
手脚都有腐烂,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辉哥甚至觉得自己就算跟着柳爻卿回来,恐怕也活不了几天。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省得伤心。
好在柳爻卿找来许多名贵药材,这些日子补药灌下来,硬生生让辉哥不但恢复了,还长高了一些。手脚都长出新r_ou_,看上去虽然难看,但这是最好的开始。
“明天就走。”柳爻卿说完便走了。
回到屋里,柳爻卿爬到炕上靠着哲子哥,道:“我觉得就跟做梦似的。虽然猜测过辉哥可能还活着,可能被那些人lu 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是啊。”哲子哥捏着柳爻卿的脚踝轻轻揉捏道,“我也没想到卿哥儿竟然能一声不吭的跟着,脚又气泡破开,鞋子都是血水。”
“那时候根本没感觉到呢。”柳爻卿翘起脚丫子抖了抖道,“你看现在不是好了,也没有疤痕留下。”
“下次我背你啊。”哲子哥道。
“好呀,哲子哥现在就背着我。”柳爻卿翻了个身,趴到哲子哥背上,叫他背着自个儿。
闹了一通,第二天一大早,马车装点,柳爻卿和哲子哥上了马车,另外的马车上辉哥也上去了。昨晚上就跟兴哥和钰哥儿说好了,早晨便没有跟他们见面,直接走了。
丹县外面,许多村子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坐在马车上可以看到田地都播种了,村子里破败的房子很少见到了,许多人家都盖了新房。看到的人身上的衣裳破的极少了,大都穿着干净的旧衣裳干活,有的孩子还穿着崭新的衣裳。
他们的脸色都很好看,很红润,再不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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