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忙抬起胳膊擦了一把。
她表弟拿出钱递给店员,一拽他胳膊,说:“算了,别处说去吧。再这样下
去,你在学校就出名了。对我姐名声也不好。”
“我不信,我不认识你,你肯定是来整我的……”赵涛喃喃说着,双脚机械
性地挪动,几乎是被她表弟拖了出去。
拐到附近一个城中村的巷口,她表弟把赵涛往石墩子上一扔,自己抬手擦了
擦眼睛,说:“你爱信不信,要不是我姐最后还在念叨你的名字,我他妈才不来
找你。让你等到死算了。你就该给我姐偿命!”
赵涛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那么泪流满面地看着她表弟,连鼻涕都快流进嘴
里。、她表弟自顾自说了起来:“这里头大部分都是私立学校老师说的,我也不
知道具体情况。我就说我知道的。”
“我姐转过去被关起来后,就整天想着跑,上课也不好好听,结果成了重点
监管对象。五天前的晚上,我姐想翻墙出去,被值夜的老师抓住,带到屋里审,
结果问出来我姐月经迟了好几天,可能……是怀孕了。”
仿佛又一道雷砸在赵涛心尖,他浑身震了一下,差点从石墩子上摔下去,脸
色惨白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老师说要联系家长,结果我姐就跟发了疯一样,他一个男的都制不住,
冲出去后大门锁了,就一直往教学楼上面跑,一路跑到四楼,老师怕她出问题,
就劝了半天,结果……她还是从窗户里跳出去了。”
她表弟抽了抽鼻子,接着说,“等我们都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姐已经不行了。
最后回光返照那会儿,见谁也不肯说话,等我凑过去,才攥着我手指头,跟我说
了俩字,就是你的名字。我姨在旁边听完,当场就疯了……人现在还在医院,我
姐的后事都是我们家给办的。”
“我觉得她是让我告诉你别等她了。话我传到了,以后,你就祸害别的女生
去吧。”她表弟忍着泪骂了一句,转头就走。
“别!别……别走,”赵涛连忙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她表弟的衣摆,“这…
…这都是真的?不是你们骗我……为了让我不再去找彤彤?”
看着他已经扭曲的脸,她表弟不耐烦地一把挣开,甩手说:“骗你妈个逼,
我他妈也想都是假的。我告诉你,别再烦我们家人,让我看见你来问东问西,我
见一次打你一次。我姐没了,我姨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全他妈是你害的!早恋,
你他妈管不住jī_bā早恋个蛋!操!”
“你给我记住了,全他妈是你害的!”走远了的男生愤愤转过头,充满怨恨
地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她表弟只说了两遍。
但在赵涛的脑海里,它至少连续回响了半个月,直到许多年以后,依然会在
午夜梦回时炸雷一样响在他耳边,把他轰出一身冷汗,惊醒在床上。
(七十三)
补课缺勤了三天没有请假,往家打电话也没人接,心急火燎的班任不得不
联系了赵涛的小姨,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的小姨,才发现了在卧室床上跟死了一
样瘫着的赵涛。
从那天起,赵涛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
血管性偏头痛,急性胃溃疡,和一串他都懒得记名字的诊断,躺在病房的床
上,他就是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任一瓶瓶液体流进血管而已。
住院第三天,不得不提前休探亲假的爸妈连家都没去直接赶到了医院。
但他们谁也问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涛就像哑巴了一样,那十几天里,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在小姨偷着问他,
是不是和方彤彤有关的时候,被针扎到一样蜷缩了起来。
后来,小姨对他父母解释了自己所以为的真相。她去学校委婉了解了一下方
彤彤的事情,她判断,赵涛他们是被方彤彤的母亲拆散,恋情不得不宣告结束,
这是赵涛的初恋,他性子又倔,所以一时心理承受不住。
可他们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分手,是被拆散,赵涛的心里根本不会像现在
这么难过。
巨大的负罪感几乎把他吞没,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方彤彤,是被他害死的。
死于他的锁情咒,死于被吞噬的气运,死于他的自私……
他以后要进十八层地狱,轮回畜生道,即使他现在就去死,也再不可能找到
方彤彤。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永远失去她了。
九月前的最后一周,出院的赵涛终于回到了学校。
中间孙博他们去探望过,老师也在班上给出了急病这样的解释。
除了在暗中流淌的传言,似乎没谁把他这次的病假和方彤彤的转学联系起来。
至于传言的世界中他是什么样子,他现在也无力去关心。
心里就象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回不拢所有的魂,进入九月的会考,理
科在文科班上还算不错的赵涛,成为了班上少数几个没能全部通过的学生之一。
等待着他的,是十一月将要到来的补考,和期间不得不单独进行的额外加课。
爸妈一直在家待到会考结束,没有敢对他的成绩说什么,确认他身体已经无
碍,心情也好转了不少后,帮他